方知若得到林牧舟的指示后,立马就着人在芳清阁把灵堂布置好,又交代好具体丧葬事宜,一直忙活到天边泛白,看着葬礼有模有样后才去歇下。
林月浅跪在灵堂内,盯着母亲的灵位,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唯有眼泪默默流下。
上一世,她阿娘难产,一尸两命,到最后连个像样的葬礼都没有,而她也因为母亲的离去,神思茫然,郁郁寡欢。
现在她一遍遍回忆过往,发现很多时候有许多可疑之处,但她当时总想着终归是一家人,打落骨头连着筋,于是都没有在意多想,如今心中又怨恨又自责。
小满从门外走到她身后跪着,轻扶着她的手臂,心疼道:“姑娘,别跪了,歇一会吧。”
林月浅轻轻握住她的手,摇了摇头,“我没事。事情办得如何?”
“文嬷嬷去了老夫人院里,按照姑娘教的话给老夫人说了一遍,老夫人答应让文嬷嬷留在心远堂照顾小公子。”
“祖母可有说什么?”
小满摇头。
“无妨,现下弟弟在祖母那边,终归是安全的。”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缓缓说道:“小满,你这几日和府里人聊天,记得把方小娘好好夸一夸,特别是要多谢她把我阿娘的葬礼办得极好。”
“是,姑娘。”小满不知道林月浅这是何意,但只要林月浅让她去做的事,她都会去做。
林月浅知道小满虽然人看着憨憨的,但做事极为仔细谨慎,也正因她憨呆的性子,别人对她也不会多留心眼。
想到上一世小满是因她而死,心中歉意难言,握住她的手更紧了些,她身边的人就剩一个年迈的文嬷嬷和还小她一岁的小满了,无论如何,这一世,要保她们周全。
感觉到门外有人进来,林月浅低头擦了擦脸上泪痕,小满搀扶着她起身,整理好衣衫后,转身看到一身月牙白锦袍的男子走了进来。
认出来人后,她心头一惊。
那是傅云深,是在她出嫁后与林星晚成了婚,当时林月浅还纳闷,他一介书生,无权无势,怎么林牧舟愿意将侯府嫡女嫁于她。
但又想到在学堂之时,林星晚便对他情根深种,想来是她自己愿意,林牧舟也就同意了,她向来是要什么就有什么。
在这之前他是突然在中州城里有名号的学士,无人知他是何来历,只从他的言谈举止,穿着打扮推断他应当是一位世家公子。
他的文章思路清奇,学识更是博古通今,却不曾考取功名,说自己情愿当个闲云野鹤。
也有不少人慕名前来,想拜入他门下,他都一一拒绝了。
可偏生他这样一个清冷孤傲的文人却和侯府嫡子林柏川一个武将成了至交好友。
于是林牧舟便让林柏川从中周旋,请傅云深来府上当夫子,倒不是真想让傅云深教出个所以然来,只是想要他林牧舟的孩子有一个傅云深学生的头衔。
没想到林柏川只是一封书信,第二天傅云深便到了侯府,华庭兰和方知若知道后都想把自己的儿子女儿往傅云深的学堂里塞。
两人天天在林牧舟的耳边吵闹得不停,弄得他心力交瘁,最后决定让府上的公子姑娘不管嫡庶都去。
于是一向都捞不到好处的林月浅也有了上书房的机会,可没想到的是,这位夫子不单课上严厉到不近人情,课后更是功课成堆,到最后除了那犯花痴的林星晚,人人都对他都是心中畏惧,敬而远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