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天亘市没有白昼黑夜之分，只要是开市，街面上都是亮敞敞的，除了地下的水道。

沈渊的体力不算差，可是今天经历过三番五次的折腾后，还是有些吃不消，加之又是在水中行走，只觉两条腿几乎要抽筋了。他看了一眼身旁的昆颐，这个小不点儿依旧精神头十足的样子，脚步敏捷，还不停地讲着话消耗体力。

亘界中的人吸收的是亘兽整体的力量，而边界的人只能借助媒介的力量，这大概就是我们天生的区别吧……沈渊默默地自我安慰了一下，若是爷爷当初给我的不是一只亘界乌鸦的羽毛，而是某种凶猛的亘兽毛发，那现在我的力量会不会更加强大一些。

什么亘兽好呢？异犽？在这种对亘界了解甚微的情况下，贫瘠的知识导致他连意淫都无法完成。脑子里能想象出的勇猛亘兽形象，竟只有巽长老的模糊形态。他摇摇头，一想起在久屋那只从天而降的大橘猫，心底里表示了拒绝。

昆颐不知他的心思，见他摇头，以为是灰心丧气失去了信心，便安慰他道：“虽然咱们现在是碰到了波儿奴这种煞星，不过起码到现在为止，它还没把我们怎么样嘛。可能是觉得解决我们俩有点失颜面，毕竟以前那可是把我们一族人当了靶子的。有点麻烦的只是你的乌鸦不知为何要跟着它，这在边界里有没有什么说法？”

一句话倒是提醒了沈渊。沈渔子曾经教导过，媒介不会主动离开自己的亘体，拿绣球来说，它的亘体就是沈渊。他们之间有着依赖共生的关系，离开沈渊意味着它会失去亘体提供给它的能量，最终形消意散。

绣球选择了波儿奴，是因为波儿奴有着更强大的亘吗？可转念一想也不对，媒介只认同亘体的亘，就像一把钥匙配一把锁，莫非是错把波儿奴的亘当成了我的？沈渊越想越糊涂。

“我也想不明白，除非能够搞清楚波儿奴到底是什么来头，不然这么一路走下去，我可以直接去见祖师爷爷了。你呢，干脆另外选条路，看能不能找到出口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要是找不着......找不着的话，真对不住了兄弟。”沈渊体力不支，又不敢停下脚步，麻木地拖着腿，神志不清地胡乱应着。

话音未落，只听昆颐兴奋地叫道：“哎，沈渊！醒醒！醒醒！你看前面！是不是有光线！”

昆颐晃了一下沈渊的肩膀，他眯起眼睛，在幽暗的通道里待得时间太久，光线的突然出现刺激了眼球，有些不太适应。在前方大约五十米处，一束昏暗的光线从上面射下来，形成了一小片虽不明亮，却足以给人希望的区域。

久违的亮光让两人显得都有些兴奋，尤其是沈渊，他暗暗祈祷波儿奴能够在那里停下来，他实在是走不动了。

波儿奴游进了光亮里，本来就透明的身体，在光照下变得更是像隐身了一般，要不是绣球一直锲而不舍地跟在它后头，他们都以为波儿奴已经自行消失了。

等两人赶到有光的地方时，沈渊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贪婪地喘息着。昆颐手搭凉棚抬头向上望去。那里有一条黑色石块修筑的阶梯，陡峭地一路修筑上去。即便昆颐视力绝佳，更高处的地方也看不清了。

绣球正顺着石阶往上飞，这样的情况真是喜忧掺半。喜的是终于出现了亮光，往上走也许就能找到出口。忧的是......昆颐回头看了一眼沈渊，如此惨淡的脸色，估计只能跟自己当初被骗时的神情可比。对一个力气用尽的人来说，面对一条这样的阶梯，差不多等于判了死刑，选择困死在下面好像也不会出奇。

眼见绣球越飞越远，沈渊投去一丝无奈的目光，双手撑在身后，对着昆颐的背影说道：“你先上去吧，或许这是出口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