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看崔嬷嬷答不上来,上前接过话道,“今年虚岁九岁,是腊月进的府,不过不是那一批小丫头,是太太在街边捡的。”她替崔嬷嬷解了围,崔嬷嬷松了口气,伸手抹了抹额头的汗。
母亲没有在意崔嬷嬷的难堪,她哦了一声,似乎想了起来,“那一日从金陵过来,刚进六合县,姐儿闹着要吃街边的糖人,是那一回?”
“对,就是那一回,人牙子见她长的俊,便想把她卖去那种地方,她跪在那儿不走,人牙子拿着棍儿撵着打,姐儿瞧着她挨打,便也跟着哭,糖人也不要了,太太把她买下来,姐儿才不哭了,太太说这小丫头倒是个心气高的,日后可以护着姐儿不被人欺负,就带进了府。如今在姐儿院子里侍候!”
母亲抬头去瞧大春,房巽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母亲可不是好糊弄的!
“你姓什么呀?把今儿的事说给我听听!”外头买的小丫头,用起来总是比不上家生子儿放心,母亲自是要仔细问个清楚。
“奴婢姓柳,因是春天生的,奴婢爹就给奴婢起名大春。今儿个小姐说要吃山楂馅的糖果子,嬷嬷就让我去追了小喜姐姐,回来的时候,见院子门口的小和尚拿着个荷包,瞧着像是咱们家常用的,小喜姐瞅着说应该是小姐的,便将买糖果子剩下的几个钱都给了那小和尚,把这荷包要了来!那小和尚说是在寺里捡的。”
小喜木纳的站在一旁,只是跟着点头。
春分听了,忙叫了个小丫头低声吩咐了几句,过不多时,小丫头回来了,“回太太,那个小和尚说,确是在寺里捡的,正想着要送去给管事的道明大师,就遇到了咱们家的丫鬟,今儿个就咱们一家女眷,想着定然是咱们家的,就把荷包给了小喜姐姐!”
真是聪明的紧,知道把荷包扔到小和尚脚下,再装作遇见的样子要了来,至于赏钱,母亲定然是不会问的,小和尚也不会说,面子上总要说几句好听的。房巽在母亲的怀里,笑盈盈的看着大春。
“这个春字,倒是像家生子儿,你即是腊月进的府,就叫梅香吧,以后在小姐屋里跟着侍候……”
梅香?房巽不由愣住,原来这个大春就是梅香啊。
前世,母亲死后,梅香跟了自己去京城,可到了京城,大伯祖母给自己添了采苹、采蕙,贴身侍候她的梅香便被撵去了院子里。
第一年做冬衣,七堂姐早早的穿上了新衣,自己的衣裳迟迟不送来,采蕙说,“那是嫡小姐,怎么能比?你看八小姐穿的还是去年的衣裳!”
八堂姐是庶出,虽长的漂亮却性子懦弱,与她倒是和善。
梅香跟她争辩,“咱们小姐也是嫡小姐!”
采蕙不屑,“什么嫡小姐,不过是寄人篱下的穷亲戚罢了,恐怕比殷家的表小姐都不如!”
梅香气的直哆嗦,“什么寄人篱下的穷亲戚,我倒要去问问老太太,我们小姐是正经的三房嫡长女,怎么就寄人篱下了!怎么就成穷亲戚了!”
梅香跟采蕙打了起来,崔嬷嬷拉都拉不开,闹到了大伯母那儿,这事儿才算完,第二天,自己的冬衣就送了来。
可梅香不多久就因犯了错,被撵去了外院。房巽再也没有见过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