蒯越沉沉地望着刘表,意志不屈地喝道:
“蔡瑁要谋反?我立即调兵遣将,擒拿他的家眷为质!”
刘表通体颤抖着,痛苦地闭上眼睛,黑暗中的每一步都面临着深渊。
“他不敢!”蒯良摆了摆手,重重地在案上敲了几下,示意蒯越冷静下来。
蒯越急促地踱步,踩得地板咚咚作响:
“蔡瑁图什么,他到底有什么不满的!”
刘表拿出染血的大氅,痛苦在眼珠里打转:
“这箭,哪里是射向玄德,分明是老夫的心窝窝。”
蒯越重重地一掌拍在案上,气得有些发抖:
“明公,下令逮捕蔡瑁吧,不能让他继续嚣张跋扈下去了!”
蒯良正准备进言,轰然响起了嘎吱的推门声。
“谁说我蔡家谋逆?谁要逮捕德珪?”
蔡氏云髻半偏,轻盈地提着裙裾,满室迤逦开来。
蒯良和蒯越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我有话和明公说,劳烦二位退下。”蔡氏浅施一礼,给足了面子。
刘表看到二人左右为难,挥了挥袖袍驱退他们。
“夫君!”
蔡氏柔弱地跪下,一行热泪滚滚坠落:“贫妾担心刘备会夺了你的荆州,灭我们蔡氏满门。如果不趁早除掉刘备,荆州迟早生灵涂炭!”
刘表板肃着脸,拉长了声调:
“妇人之见!”
蔡氏轻移膝盖,袅袅婷婷凑到刘表脚下:
“夫君被刘备迷了心智,祸来难救啊。他数易其主,有什么资格在荆州作威作福,离间我们白首之情。”
“曹操待刘备这么好,掏心掏肺任命他为豫州牧,推崇备至,结果他日日夜夜都在谋划着怎么害曹操。”
刘表腮边肌肉抽搐了几下,脱口而出道:
“大丈夫是非分明,曹操是国贼!”
蔡氏幽咽欲绝,俯首曼声泣道:
“曹操是不是国贼我不管,我只知道刘备天生逆骨,他根本没把知遇之恩放在心胸里,迟早会对夫君不利。”
刘表振臂挥袖,摆脱蔡氏的纠缠:
“玄德他不会,他绝对不会!”
夫妻二人拌嘴间,门外响起二公子刘琮焦急的声音。
“爹!大哥怎么受伤了?我把华佗的弟子吴普请来了,让他给大哥看看吧!”
刘表一肚子火气发泄不出来,闷闷呼气道:
“好啊,一个个精明着呢,活该玄德遭劫。他一口一個‘景升兄’,往后老夫怎么担得起!”
偏室内。
刘琦的心咔擦一声裂开了,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脸色惨白到难以想象。
不管刘琮走过来说什么,他耳朵都嗡嗡的根本没有听清楚。
“吴普,快为我大哥诊治,他伤得好严重。”
“回二公子,刘琦公子只是简单的皮外伤。”
“胡说,我大哥伤得这么重,你还有心思跟我闹呢。”
刘表听着一口一个“大哥”,心里头暖烘烘的。兄友弟恭,他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擅自调兵皆是贫妾之罪,德珪以为是奉夫君的军令行事。求夫君鉴谅妾心,处置妾罪!”
蔡氏不疾不徐,将罪过全部揽在自己身上,胜券在握地轻扬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