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驿馆。
赖雄一手揽着大袖,一手提着毛笔,笔势纵横交错。
背后的灯笼煌煌映照,勾勒出温雅从容、英迈超群的剪影。
他时而稳重冷静,时而灵活轻快,随遇而安,怡然自得。
“爹,您看看我这字怎么样?”
赖雄停下笔,轻轻吹墨,如数家珍地奉上。
“书迹骨气凝重,筋力丰足。尤其是最后一笔,龙威虎振,剑拔弩张,今夜注定无眠呐!”
赖恭急躁地把玩着手中的玉如意,看都没看一眼,敷衍地回答,鼻孔呼出冷气。
“爹,您怕了,有什么好怕的?”
赖雄将真迹递至父亲跟前,赖恭勉强瞥了一眼,再也收不住视线。
“胆小如鼠事事惊,藏头缩尾不成形。”
“懦弱无为随风倒,畏前畏后不成器。”
赖恭拍案而起,装作满意地点头赞赏道:
“好字,好诗,我应该早生你几年,送到鸿都门学读书,说不定能挣个官回来。”
赖雄轻轻舒了一口气,掀起滔天狂澜道:
“那可就没十常侍什么事喽,汝南袁氏和弘农杨氏见了您老人家,都得乖乖让道。”
赖恭有点不知所措地搓了一下手心,然后按在剑柄上,剑鞘透出锋芒。
他正准备大起家法,门外适时传来敲门声。
父子二人警惕地相视一眼,杯弓蛇影。
“启禀家主,刘琦公子密信!”家将农起尽量压低声音汇报。
“进来。”
赖恭故作淡然地呷了一口茶,赖雄抢先一步迎了上去,夺过密信追问:
“送信的人呢?”
农起忐忑不安地回答:“回少主,送信的人已经离开了。”
赖雄听着心头一紧,无语道:“怎么不把人留下!”
刘琦泣血上告,蔡氏一定派人紧盯着。他自以为做得谨慎,派遣亲信深夜前来。
但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赖氏暴露的风险增加了不少。驿馆鱼龙混杂,赖氏恰巧是里面个子最高的。
“少主,来人交了信,便匆匆离开了,没给我说话的机会。”农起诉苦道。
赖雄痛心疾首,一味地自责:
“怪我,没有叮嘱好刘琦,凭空惹出事端来。现在你听我的,三天内都不许出驿馆,更不要在人前露面。”
农起听着心头一宽,郑重地抱拳道:
“在下谨记于心!”
说罢,他步履沉重地退出去,关紧房门。
赖雄忐忑地瞟了父亲一眼,挖苦道:
“爹,看看您带的兵,一点都不伶俐、机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