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其却不似其父那般颇有生意人的精明,而是天生一副仗义疏财,豪爽鲁莽的性格。
这正是这般性格,不可避免,于潮鸣书院,这厮可没少闯祸。若不是因为他家里颇有资财,家族朝中也有人庇护,早不知道被复制退学几次了。
刚才贡院内,贾瑛瞧着这李胖子的架势,他若不拦着,怕这厮真会一时上头,与那小吏干上一仗。
其实,出了贡院大门后,李湘明冷下下来,心里也是一阵后怕。
乡试期间,于贡院闹事,怕是他回家要被自己老子揍成猪头。
贾瑛能关键时刻拉住他,如此仗义,他还是十分感激的。
不过,心里感激归感激,这家伙是典型的死鸭子嘴硬!
他见出了贡院,贾瑛这厮竟开始对自己说教起来,顿生逆反。
梗着脖子作不耐烦状回道;“行了行了,老子谢谢你还不成?”说完,还朝天翻了一个大大白眼,满不在乎嘀咕着;“跟岑夫子一个德行,腐儒!”
贾瑛闻之,大怒,立刻抬腿。
那李湘明眼疾手快,十分娴熟,肥胖的身子以不可思议的角度一闪,将将躲过贾瑛一脚。
待站稳后,李湘明后怕猛拍胸脯,抬眼对贾瑛跳脚怒视;“贾瑛你这厮又偷袭!”
贾瑛跟着虎目一瞪,插腰斜睨他,嘿嘿冷笑说道;“哼哼、偷袭?收拾你,一个巴掌足以!贾某何须偷袭?”
说完,贾瑛便摆掰着手腕,嘿嘿冷笑着,再次向对方逼了过去,打算给他“松松筋骨”。
似乎是想起什么相当不妙的往事,李湘明面色大变。忙语气急促吼道;“贾疯子,不要过来,停下,小心我到岑夫子那告尔一状!”
“也就这点出息!”贾瑛闻言停下脚步,恶狠狠朝地上吐了口口水,言语相当不屑。不过,也暂时打消了收拾对方的想法。
李湘明被呛得面若猪肝,黑红一片。
若是换做旁人,他早就一拳锤死这狗日的了。
但唯独面前这“贾疯子”,不知怎么回事?长的不咋见壮吧,端就是能打的紧!
李湘明每每想起二人第一次见面,自己被揍得卧床三日,腿肚子就不自觉打颤。
这厮,就是个怪胎,也就岑夫子能唬住这狗日的!
怪胎不怪胎,贾瑛不知道。但此时他若是能察觉对方心声,定然让其知道,他前世跆拳道八段,至今可没有丁点荒废……
“少爷,少爷,你们可算出来了。”
正待此时,贾瑛的小厮东青,和李湘明的小厮来福一同从远处奔来,对二人喊道。
毕竟还在贡院门前,于大庭广众下,贾瑛也不好真教训姓李的这厮,又见自家小厮寻自己,便对李湘明撂下句狠话;“今日吾乏了,待改日闲了,再好好给尔松松皮!”
撂下狠话,贾瑛便不再理会憋屈的横肉颤抖的李湘明,径直对不远处的东青手一挥,仰面朝天道了句;“走,遂某归家。”
二人前后脚回到了巷子口,上了自家马车,早就等的发焦的巧儿见到贾瑛第一时间,张嘴便问;“少爷,这回考的如何?”
贾瑛见其两只眼睛炯炯透光,显得十分好奇,被其感染,也是童心大起。
忘形之下直接拍了个剪刀手POSS,指头还不自觉上下夹动,微仰起下巴得意道;“你少爷出马!哪还不手到擒来?尔等,且等着三日后的好消息吧!”
.......
初九夜,子时,在江南道金陵贡院举行“兴隆七年恩科乡试”正式落下帷幕。
待考生全部离场之后,衙门的小吏便再次紧闭住贡院大门,唤“封院”。
考生离场,但是负责这次乡试的主考官,同考官,以及“监临、提调、监试”等官员,却不得闲。
在这三日期间,他们要完成所有考生的阅卷,拆卷,编纂草榜,填写正榜等一系列流程。
数百份考卷,仅仅靠着他们十几个人忙活,不能假手于人。对于这些平日惯会随意支使属下,动嘴皮子的官考官们来说,无疑是一份既繁琐,又伤身的“苦差事”。
但,上到主考官王思政,下至同考,监试的这届乡试的负责人,并没有一个人抱怨半句劳累。
他们既不敢,更不愿。
须知,能在乡试担任一届考官,以他们这些五品官以下的官身来说,那是一份沉甸甸,明晃晃的政治资历。每届官员,吏部核查其政绩评选,声调平迁,这个教化之功,在其中可是占着大头。
打个比方说;
有二人同为两地八品知县,一者三年任期,地方风调雨顺,路不拾遗,但唯独文教不兴,本地士子科场失利。一者政绩平平,庸庸碌碌,无大错,也为小功,但本地科场却是连战连捷。
大周体制下,此二人,在三年任期满,吏部评定时,前者,最多评个‘中’,面临平调结局。后者则能评个“优“,任职期满,得以升迁。
大周吏部官员们能不知道前者能力强,造福一方么?不,他们看的比谁都清。之所以会升后者,只因为他们都是“圣人弟子”。文教大兴,比造福一方,于他们看来,更加重要。
这便是所谓的政治正确!
这不,就在贡院封门之前,连江南道的巡抚大人,都特意派人过来传话,要求考官们;“一视同仁,为国抡才”,以表达自己对文教的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