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融惊诧道:“我只是随口说说,你还真有心仪的男子?”
他只是为了方氏不在耳边念叨,赵融还想女儿多陪陪自己呢,整个家里,赵瑾常年在外,赵凌月嫁出去便是随了夫家,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后世与古时不同,但也大差不差,所以很多父母都不希望女儿远嫁,就是这个道理。
当然,天水赵氏可不是平民阶层,京城中门阀林立,纨绔也有许多,只是物色起来费眼力罢了。
“我没有!只是不想离开父亲,母亲,如果一定要嫁的话,就让男子上门好了!”
方氏和赵融听到前半句还感触颇深,就差手抹一把泪抱住赵凌月了,可后面半句又让他们的情绪波折起来。
“你还知道招赘婿了?先生讲的有这么详细?”
其实现在这些先生也是有大大不同的,女子和男子学习的内容也不同,男子四书五经,君子六艺,样样不能少。
而女子则就不同了,诗书棋画,三从四德等等,即便也教不少圣贤书,可更多的还是家庭伦理之类的,二者方向上便不同。
男子要立下功业才能算作有为,作为贤内助女子则是打理好家中琐事种种。
最后,在女儿两颗泪汪汪的大眼睛下,赵融只好说道:“嗯,父亲答应你。”
“好耶!”
赵凌月起身冲到他的身旁,笑道:“父亲要跟我拉个勾保证!”
“好好好!”
不同于她刚出生时的那样的小手,如今已经快跟她母亲一样大了。
方氏则是笑道:“都要出落成大姑娘了,还跟个孩童似的。”
赵融一时间感到时光过的太快,十数年来稍纵即逝,他又想起了与弟弟临行前的话。
人各有志,志有大小。
那个时候他还会反思是不是自己做错了呢?
不少昔日的同僚早就爬上更高的位置,权势也更盛。
自己则是万年如一日般,还是任荡寇将军及助军校尉。
两月前赵瑾就已提为与自己同等的品阶,一月后又提为平寇将军,品阶已经超过他了,又封为武英侯,封地还在天水老家的清水县,他已经能想到族中胞兄们的爽朗的笑脸了。
先祖赵充国,与李广与匈奴等异族交战,立下大功,俘虏一位匈奴王,随后多次建功,可谓是马上打下赵家之基业,赵家身处凉州,更是武官之家,自幼便学习各种武艺,骑术和弓最为重要。
赵家的男子可谓人皆善骑善射,武艺精湛者比比皆是。
以文为传承的家族,一本圣人之书,便可流传百世,代代相传,注释,等等。
武终究比不上文,所以他们也开始学文学为官之道,但大多数总是二者不可兼得,反而文不成武不就。
在赵瑾成名之前,赵壹乃赵家文采的代表,武则是自己这个悠然自得的荡寇将军,如今随着赵瑾成名以后,看来文武之门匾是非赵瑾莫属了。
赵融并不是不甘,而是释然,今日谈到女儿的婚嫁之事,他知道自己的志向无法轻易动摇,比起结交权贵,奋斗上进,他还是喜欢在家里喝着妻子炖的羊汤,和刚出炉的胡饼。
妻女,兄弟围着桌子一同坐着,一家团圆,便是对他而言的终生之志。
可惜没能多生些子嗣,自从凌月出生后,方氏就没再怀有身孕,尽管他们夫妻二人恩爱有加,但还是没能怀上第二胎,他又不想带妻子去看郎中。
怕伤了她的心,更不想纳妾,因为赵融知道方氏要是得知是她的原因,一定会非常内疚,就会让自己再纳几房,如果是自己的问题那就更不必自取其辱了。
赵融讨厌这种做派,不是不好女色,而是一旦有了妾,便有了庶子或庶女这样的“存在”,家人之间便会有了隔阂,府中还会有更多糟心事,他非常怕这样的事情发生。
就如同离异父母一般,不管是跟母亲还是父亲,要是其另娶或另嫁,一旦有了新的子嗣,不管是再好的后爸还是后妈,肯定都会自己的亲生孩子更为偏爱。
这是人之常情,自古以来,甚至未来不知多少年,都不会改变的事情。
赵融心想的是哪怕就只有一位妻子,能平静的白头偕老,宁愿不要子嗣。
他不知道在这个时候,赵瑾的志向比其他的志向,前者远远比不上后者。
在当今世上,多少人为了功成名就不择手段,早已忘记初心和读过的圣贤书,若是都是赵融这样在自己职位上浑水摸鱼,只顾自己的小家,何谈天下大乱矣?
正在惋惜之际,府外却有一老者的洪亮的声音响起。
“请问这里是武安侯所住的赵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