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凉州的那帮秃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凭着一句“此物与我有缘”就要霸抢,嘿,我凭地上捡着的东西,你说一句和你有缘就要?我说,你多大的脸?
所以,魏老头是不喜欢这两教的人,只有那嚷嚷着出世的山上道人,他是没太大情绪的,毕竟那家一心求道,哪有空管你芸芸众生,嘴上念叨着“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自个当起了山上神仙来。
当然,魏老头未免有些偏颇,凭着自个喜好便在心中排个高低,江湖人看三教不爽,三教自然也瞧不起那江湖武夫,就像山上的看不上山下的,庙堂的看不上江湖的,两两相看相厌烦。
江湖多的是英雄辈出,而庙堂也少不了运筹帷幄,只是站得位置不同罢了。
暴雨打得更烈,像是看那画师好欺负,数丈的白浪凭空掀起,朝着半个石亭打去,另一旁的渡船则是稳稳当当压在江水上,倚着晃荡的江面偏了一侧。
“有道是潜龙在渊,你这般张扬,求什么?”
画师手遮额间,左手伸出亭外,一阵雨淋。
没有应答,只是停不住的雨声嘈杂。
魏老头整个人睡在石柱前的长凳,没有去看那浑身湿透的画师,歪着头打盹。
狡兔被捕,尚且蹬腿而逃,更何况这困在江底的蛟龙呢?那可是整整被困了十年自由的七境大妖,经过这十年的借势,已经迈进了八境的行列,只需一个机会便可越龙门,只是借势,总该还的。
那蛟被一众儒生从山南沿江赶到淮南,如丧家之犬般盘在这个破地方苟延残喘,想借着这方天地气运蕴养体魄,却又被异端读书人封在亭下,这仇可开解不了。
那读尽人间圣人书的画师终是忍不了,所谓泥人也有三分火,抬起湿润的衣袖,唇口一吐。
“雷!”
那画师腰间玉佩闪烁,右手手心一团乳白,只见天边一道闪电劈落江底,电弧散在江面上,将浓雾驱散。
波涛停了,只是风更猛,雨更大,倾斜在这一方石亭。
忽然,天边破开一个口子,乌黑的云层染上一层璀璨的阳光。
“原来你们也会怒吗?”
江面上,带着金边花纹大红衣袍的女子迎风而立,照着一层阳光的白发顺着风披散在脑后,额上带着金装,一双白玉浑成的赤足踩在水面上,脚踝晶莹剔透,再往上便是小腿间,却有一道焦黑的疤痕,让人怜惜。
女子不威自怒,一双丹眸冷冷看着亭间。
“天赋神通?”
画师收回右手,看着那翩若惊鸿的漂亮女子,呆住了。
女子不语,淡淡撇了亭边一眼,便一步一步走向渡口。
渡口草长莺飞,一个撑着伞的负剑老剑客静静坐在一旁,见着那雨中漫步的女子,只是撇了一眼。
女子也不顾,径直向着镇子走去。
天仿佛亮了,如白昼初起,温煦的阳光伴着春雨绵绵,江上的波涛早已停了,水面清澈无垠。
画师垂江而望,看得一条数丈蛟龙盘窝江底,一盘剑阵圈在四方,不留空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