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凌恒闻言尴尬的咳嗽一声,他要早知道先生打的这心思,还劝什么呀!
想到能吃上这个时代的北京大厨的炒菜,他不免也有些期待——无他,现在潮汕这边以煮、炖为主,炒菜好的师傅本就没几个。
这让在后世吃惯了炒菜的他极不适应。
再次回到县衙,范凌恒正在长吁短叹,深感物是人非时,忽然瞥见两个熟悉的身影从县衙走出来。
定睛一看,正是盛若海和盛县丞。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四人停下脚步,盛若海似笑非笑道:“这不是范氏的希望么?听说你父亲和哥哥已经去了广州府?”
“你就这么害怕我?”
盛若海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虽然上次没能得到鱼丸秘方略有遗憾。
但对于他,能占范凌恒的上风是比得到鱼丸更让他开心的事情。
鱼丸?撑死了一年能挣多少钱?
广州府甲子鱼丸也就千把两银子而已。
他为自己这次想到的办法沾沾自喜。
是他派人跟踪范凌远,再通过叔父盛县丞查账,知道范凌远作为流动摊贩没有纳税,便用门摊市肆税找到范凌远的漏洞,告知叔父派出捕快去抓人。
起初洪武年定征门摊市肆税是为了疏通钞法,即所谓的“增税回笼”。
本是为了疏通钱钞法而实施的临时税种,虽然现在宝钞形同废纸,但,但一直未废除。
而律法,只要存在,就代表平头百姓必须得遵守。
潮阳县极少收取门摊市肆税,但不妨碍在该用的时候拿出来用不用。
这是光明正大的阳谋,所有的过程都遵循律法,即使知县来了也没什么好说!
“你这小子!没想到范氏这么看好你,连主簿和两房典吏都买通了。哼,别让我抓到把柄,否则有你好看。”
盛县丞满是愤懑的说道。
平日知县不在时,他经常午时前才到县衙,没想到就这一点,让范氏钻了漏子。
本来想讹诈他家鱼丸秘方没成功,一千两银子也全部填充县内财库,和他一毛钱关系都没有,盛县丞很是气愤。
范凌恒得了范氏的保护,如今再找他纰漏不容易,杨知县今日又回来了,盛家得消停一阵子了。
“盛大公子,这次可多谢你给我提了个醒。”
炎炎夏日,范凌恒语气如常,眸色黯然,眼里毫不掩饰地透着冰冷。
大明有着大明的社会规则,在实力差距悬殊的时候,只能遵守这个规则,不能被人抓住把柄,受人要挟。
这次只是一个简单的门摊市肆税,但下次触犯要人命的律条呢?
在这一点上,范凌恒确实要感谢盛若海。
“呵呵,不用谢,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还有半年时间范氏布行就要改名盛氏布行了。”
盛若海只知道范凌恒被范氏保护的很周全,但还不清楚他已经在家族中扮演了举足轻重的角色。
范凌恒听了不屑地瞥了盛若海一眼。
笑话,潮阳县的布行?
他早已不放在眼中。
‘又是这种眼神,又是这种什么都了然于胸的态度!’盛若海被范凌恒气得够呛,气冲冲离开了县衙前的广场。
盛县丞上下打量着范凌恒,瞧不起道:“小子,我等着你明年的县试,你的试卷我一定会好好欣赏,希望孟教谕能比得过南京国子监来的博士。”
言语之中完全没把孟教谕的教书水平放在眼里。
“怎么了?县衙乃一县重地,何人在此喧嚣。”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绣着鸂鶒(音xī chì)绿袍,头戴二两乌纱帽、束素银腰带的中年人出现在官府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