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茫与李卯行至城南门下,见秦孙二人已换成寻常打扮,武器却未解下。
秦步云更是将那装酒的黄皮葫芦系在腰间,只说自己离不得这葫芦。
孙房平也不掩饰,当即说道:“周兄弟,不是我二人要违你命令,只是我与秦兄平常都带惯了武器,这手里若是没有个家伙,心里便不踏实。”
周茫想了想,道:“无妨,你们愿意带着便带着罢,不过武器何时拿出来,须得由我统一调度。”
秦步云抱拳道:“这个自然。今日之行,全仗贤弟做主。”
三人一面说着,一面快步走到城南驿站,准备骑马,正好碰见河阳县的驿丞。
秦步云与孙房平虽未着官服,那驿丞却是认得二人,遂恭恭敬敬地牵了两匹官马来,满腔热情道:“秦班头、孙班头,这么早便要骑马,莫不是要去巡察雁荡山?”
凡驿站之内,皆养着一批官马,比起乱糟糟的民马,官马自是精心挑出的良驹佳乘,每日清洗得干干净净,骑着也舒服。
秦步云没皆缰绳,只问道:“你怎地只牵了两匹马来?”
那驿丞四十来岁,眼神精明,皮肉皆笑,暗暗打量着周茫与李卯,有意说道:“我这里的好马都是官马,二位班头自然是骑得的,只是这两位爷……嘿嘿。”
秦步云指了指周茫,开口道:“你当我这兄弟是谁?便是县里新上任的巡检大人。”
巡检大人?这位置不是一直都空着的么。
驿丞有些发愣,毕竟周茫的任命今早才出,尚未传到他这驿站来。
李卯有意逗趣驿丞,遂将那刻着“巡检”二字的腰牌掏了出来,道:“喂马的老小子,你可认得这个?”
那驿丞一看腰牌,登时脸色一白,慌忙向周茫赔罪道:“小人该死!险些误了巡检大人的事!”
周茫摆手道:“不打紧。我只问你,这城南郊的驿站都是你管?
那驿丞兀自心有余悸,只老实答道:“不止这里,河阳县的驿站都由小人管理。”
周茫又问道:“你叫甚么名字?”
驿丞答道:“小人姓卞,叫卞应生。”
周茫点头道:“卞驿丞,劳烦你与我牵一匹马来。”
卞应生道声不敢不敢,连忙跑去挑马。
周茫转头与李卯说道:“那些乡下庄户必是怕你的模样,你且藏在我袖里,若有用得着你时,我再唤你出来。”
李卯点了点头,也说道:“要有厮杀,俺自己就出来,不用你唤。”
言罢,李卯幻作小小狸猫之状,纵身一跃,钻入了周茫衣袖里。
卞应生很快牵来一匹壮马,周茫骑了,由秦步云与孙房平在前引着,三人向雁荡山疾驰而去。
按先前计划,三人行至一座木桥前,那桥下正流着一条河,约有七、八丈宽。
三人停了马,秦步云指着河对岸的一座村寨道:“齐三秋家就在这村寨里的西头。”
周茫随即低头一看,木桥旁立着一块石头,上面刻着三个字:饮马村。
孙房平又问道:“周兄弟,要不要唤来管着这饮马村的保正?”
周茫摇头道:“不必,最好是暗暗行事。”
于是三人皆下了马,秦步云把三匹马一起牵了,就近将缰绳分别拴在了三棵挨近的树上。
周茫疑惑道:“秦班头,这三匹马就这么栓着?”
秦步云道:“贤弟放心,那马掌上都刻着官印,没人敢偷。”
三人就此走过了桥,随后不紧不慢地向饮马村走去。
行至村寨前,一颗大榕树迎面而现,那树冠既广又密,好似一把巨伞,罩着一群作耍的小孩。
那群孩童一见秦步云与孙房平,便作鸟兽散,口中纷纷嚷道:“啊呀!快跑呀!绿眼黄胡子、黄脸黑胡子又来吃人啦!”
秦步云与孙房平皆是哭笑不得。
周茫笑道:“二位班头真是威名远播。”
由那群孩童一叫嚷,这暗暗摸进村子的计划算是就此作罢,但既是来了,还是要去那齐三秋家一趟。
三人在村寨中走得倒是一路通畅,有村民躲在屋里不敢出来,也有村民与秦步云、孙房平主动打着招呼。
总之,饮马村貌似一切正常。
很快就到了村寨西头,比起寻常农家院子,齐家院子要宽大得多,落着四间土坯房和一间灶房,只用肉眼看,确是看不出个所以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