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泡中文

最新网址:www.paowxw.com
字:
关灯护眼
泡泡中文 > 长歌九叹 > 第十一章 兰因絮果

第十一章 兰因絮果

燕子轻盈,莺声柔软,正是北国四月春光明媚的时节。

汴河两岸,野花幽香,青青的柳枝摇曳。竹外的桃花树下,一群春游的男女老少——有抱着孩子的,有提着食盒的,有在树荫下休息的,有挑着扁担的,三五成群,不一而足。

这一群人中,就有一些城南书院的学生,大多是官宦人家的子弟,意气风发,不可一世。也有一些市井商贾之流,或是寒门子弟,因为身份低贱,不受豪门世族的待见。按照身份地位的差距,他们分成了一堆一堆不同的人群,一边宝马雕车,华冠锦带,仆人们恭敬地端上华美的菜肴,坐在车内畅饮。他们睥睨着另一边衣衫朴素,席地而坐的一众寒门秀才——林泉就混迹在这群人之中。

勾栏瓦肆之中,人声鼎沸的,端茶水的小二,披着条毛巾,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在一众看客间往来穿梭,络绎不绝。

林泉,陈卿如和司马长风现下正来到此处看戏,台上正在上演文坛大家元稹所著之《莺莺传》。

原来这一日,林泉与同班的司马长风和陈卿如约好一起走马赏花。

林泉素来喜好看戏,结束之后,便邀请两人一同前往。

可司马长风从来不喜欢这些儿女情长之事,便推脱道:“你俩去便好,正好母亲让我早些回家吃饭,就先告辞了!”

长风欲待要走。林泉和卿如立刻心领神会,把他硬生生给拽了回来。

勾栏里,三教九流众多,三人素喜清净,择一人少处坐下。他们虽出身微寒,但俱是城南书院年青一代的翘楚,且只有林泉家境比较殷实。但世俗偏见,素来瞧不起商贾之流,好在林泉生性豁达,不在意此事,且性情豪爽,将春游的一应吃喝竟全数包下来了。

司马长风落座不多时就觉得厌烦,他盘腿而坐,全然没有读书人的样子,轻蔑地说道:“我看这张生,落魄之时和莺莺要好,飞黄腾达就喜新厌旧,娶富家之女为妻,还美其名曰‘君子之道’,可想是一个衣冠禽兽不假!”

陈卿如大吃一惊,扯了一下司马长风的袖子;脸凑上来低声在长风耳边说道:“长风不可妄言,此书作者,如今已高居尚书之位,此处口舌混杂,小心被人听了去,治你个大不敬之罪。”

“卿如为何如此胆小如鼠。长风以为,泯灭良知之辈,冠冕堂皇之徒,虽身居高位,比盗贼强盗还不如。”司马长风不以为然,轻蔑一笑。他起身,把一只腿放在凳子上,端起茶杯咕咚咕咚大喝一通,吐掉渣滓,抹了一下嘴,转而又说道:“意兴阑珊,在下这里就先告辞了!”

此刻林泉说道:“且慢;小弟认为,长风此言差矣,张生行背弃之事固然不妥,但素怀天下之志,长风此话,只怕过于片面!”

司马长风嘿嘿一笑,回头说道:“你要维护于他,可想而知也是衣冠禽兽不假。”

说罢,径自去了,留下林泉叫苦不已。

剩下两人相视一笑。林泉道:“此人不讲道理!”

看完戏,已是正午,两人去铺子里吃了碗馄饨,陈卿如便起身告辞道:“林兄,大好春光,本该陪林兄一起,无奈夫子安排的策论,明天就要交了,可在下还没有写完,如今已耽搁半日,恕不能陪了。”

然后也匆匆走了。

说好的游玩一天,可这不过半天功夫,只剩自己一人了。

林泉心想不过一篇策论,晚上回家挑灯片刻便能完成,我自去玩,才不管他们咧!

春光大好,天气融和,林泉心情也格外舒畅。他牵着马走在汴州郊外的林荫小道上,快乐地哼着坊间小曲。

不多时,前面驶来一辆精致的四轮马车,车内正传来一阵一阵少女的格格的笑声。

林泉心中激荡不已,在这万物萌动,风和日丽的季节,这声音竟然如此美妙,和莺燕之声浑然一体。

他不觉按辔停下,等着马车过去。马车掠过他的身前,就在那么一瞬间,一阵清风轻轻撩起了马车的帘子,霎时间,一个可人的少女的容貌映入眼帘——青春亮丽,眉目含笑。他心神一动,一股如春日阳光一样美好的情绪,浸染了全身。

他呆呆地跟在马车后面,一路跟随,终于引起了前方马车夫的注意。

“你是何人,我家大人的马车也是你能看的,识相的速速离去,不然让你好看!”见一穷酸秀才盯着车子目不转睛,车夫轻蔑道。

“这大道又不是你家的,我自走我的路,碍你什么事啦?”林泉辩解道。

车夫大怒,举起鞭子作势要打:“你走还是不走?”

林泉受了惊吓,赶紧举手护住秀脸,无奈,只得走了,还不忘时不时回头看,可那女子他终究还是没看到。

林泉连策论也没交,被夫子一顿好骂。此后的几天,他心神颇不宁静,一连好几日都去郊游踏青,又被夫子破口大骂,说他荒废了学业。

终于父母也知道了这事儿。林泉难诉衷肠,只能默默隐忍。他去到郊外,隐隐想要再去见那女子一面,可是不凑巧的,他一次也没见着不说,隐晦地多方打听,始终无果。

那一日见了司马长风,心知此人虽然毒舌,但是神通广大,也顾不得许多了,把他拉到墙角,紧张地左顾右盼,见四下无人,对他说道:“长风,我有一事问你。”

司马长风推开他紧握的手,笑道:“你这鬼鬼祟祟的,若是被旁人看了去,还以为你我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林泉又拉着他转向墙角,低声道:“长风你又在说笑,我找你来,就是向你打听个事。你可知,雕镂鹿纹,挂青红大穗的骈马马车,是谁家府第的?”

“马车?”司马长风听得一头雾水,大惑不解道:“你问这作甚?”

林泉道:“你只管告诉我就好了!”

司马长风道:“一般刻有獐和鹿一类的装饰的马车,都是长史,别驾,司马一类从五品官员的座驾,至于青红大穗,却没规定哪个品级非得要带。”

“不过,我倒记得,孟司马家的车驾就挂了青红穗子,”说到这里,司马长风顿了顿,似有所悟,浮现出一脸邪恶的笑容,对林泉耳语道:“听闻孟司马家养着一个还未出阁的闺女,名唤婉柔,有倾国之姿,兄台莫不是看上她了?”

林泉见他那邪魅的笑容,心知不妙,没想到自己问得如此隐秘,却还是被他窥探到了心事,尴尬万分,不觉涨红了脸,低下头说到:“长风你误会了,只不过前些日子外出踏青,看见了这么一辆马车,觉得分外好看,想着自己也求爹爹买一辆。”

司马长风哈哈大笑道:“只怕车里的女子更好看吧。”

林泉不觉脸上泛起了一阵一阵的红晕,转头就走,司马长风三步并作两步赶了上去,道:“你说,是不是看上她了,兄弟我可以帮你!”

林泉闻言,口中喏喏道:“绝无此事,你怕是误会了。”

说罢灰溜溜欲待逃走。

谁知司马长风紧追不舍,一会儿在左首,一会儿又去到右首边:“你倒是说给我听嘛,你怎么认识她的,长得真的像传闻的那样吗,要不要小弟给你谋划谋划?”

竟似要刨根问底。

林泉回到家中,寝食难安,思虑良久,心知如果贸然去找孟家女子,于礼教不合,但终究还是忘不了那一天,她的音容笑貌,按捺不住相思之情,决计前往,也许能看见她也说不定。

这一日拿定主意,骑了一匹灰鬃马,避开父母和众人,往司马府而去。

春日的阳光晒得人懒洋洋的,司马府外的官道上,远远望去一个人也没有,林泉绕着司马府转了两圈,别说小姐了,连个仆人的身影都没见着。

林泉当时有多急切,现在就有多心灰意懒,加之孟春正午已是暑热难当,见眼前垂杨绿荫匝地,权且过去避一避暑热。

他脱下头巾,刚刚拿扇子扇了几下风,忽然之间,一阵轻柔婉转的笑声从短墙之内飘然而出,不多时,一个青衣女子往园中翩跹而来,她踮起脚尖,摘下一枝未熟的青梅,一边回首对着楼上的侍女摇手道:“小蘋,快下来,你看天气多好呀!”

说着,便不再理婢女,反而回身去扑花丛中的蝴蝶。

阁楼之上,一个女子抱怨道:“小姐,你倒落得个清闲自在,这一应果蔬糕点,却要我搬下来,可是苦了我也!”

青衣女子刚到院中,抬头一看,却见墙外垂杨下立着一个俊俏男子,披散着长长的秀发,手中折扇轻摇。春日的阳光透过芜杂的枝叶,在他的脸上投下了片片斑驳的黑影,看上去朦朦胧胧的。

她赶紧便往回走,心中又是羞怯,又是欢喜,走到门口,又不舍立刻进去,又回首斜眼注视着那个男子。

林泉听见动静,赶紧往里面瞧去,两人目光一瞬间相遇,女子却避了开来,秀脸微红,已在门外,却假装把手中的青梅轻嗅。

林泉见她马上要走,赶紧上前大声说道:“姑娘且慢!”

那姑娘顿了顿,回头看了他一眼。林泉见她妆容,两鬓婵娟,宛若秋蝉,双蛾婉转如远山,不觉呆住了。

女子见那男人直勾勾盯着自己看,甚是无礼,嗔怒道:“你是谁家子弟,怎地如此无礼。”

林泉回过神来,心道自己已然见过她,可她却还是第一次见自己,心中胆怯,唯唯诺诺地道歉道:“在下失礼了。不过前日春郊游冶,在下与小姐有过一面之缘。这几日里,小姐音容,在下时时想起,想和小姐再见上一面,以慰相思之苦!”

女子闻言羞红了脸,呵斥道:“你这人,当真恬不知耻,我与你素昧谋面,怎的说出这些瞎话。”

林泉慌忙解释道:“那日小姐未曾见我,只是我看见了小姐……”

女子见此人呆头呆脑,哪有人当着不认识的人就表露心迹的,于是打断他道:“你且住口,快快离去吧,再不走,我就要喊人了!”

林泉心中焦急,继续口无遮拦说道:“在下乃是真心的……”

女子神色惊慌,又觉得好笑,道:“你怎地还不走,若是被他人看见,成何体统!”

林泉见那女子似有不耐烦的神色,更加着急了,只是“我……我……”,却说不出半个其他字来。

女子见他的窘迫样子,又见他长得眉清目秀的,心中欢喜,于是道:“你既喜欢我,就应该投我所好,待我以礼,殷勤侍奉,嘘寒问暖才是,今日如此冒冒失失的,成何体统。”

林泉闻言,脸颊绯红,低头抱拳道了一声:“是,在下知错了!”

女子微微一笑,转身往屋里喊道:“小蘋,怎地还不来,快快通禀管家,门外有一个小偷,赶紧捉拿去见官去!”

里面那个叫“小蘋”的侍女,从阁楼探出头来,笑道:“人家正在倾诉衷肠,小姐怎如此待人!”

女子怒道:“你还不快去,当心我打你哦!”

侍女不高兴地撅了噘嘴,关上窗户不见了。

林泉闻言,赶紧上前解释道:“小姐误会了,我并不是什么歹人……”

话还没说完,门里已经冲出了一群仆役,拿着扫帚向他袭来,林泉挨了两笤帚,见状不妙,灰溜溜地去了。

此后几天,林泉心中很是郁闷,自己一片痴心,付诸流水不说,还被人当成盗贼撵了出来,况且自己也算是仪表堂堂,如何能是歹人,在她眼里我就是歹人吗?真是一把辛酸泪,不知分咐何人。

此前他以为势在必得,如今却很不自信了,他没有猜中结局,更不敢告诉好友,却不料,不知为何,此事在城南书院传得沸沸扬扬。过往之人见他就笑,跟看热闹似的,有的还细问此事,弄得他十分尴尬,一时间不敢见人,就连陈卿如跟司马长风,都对他好一阵嘲笑。

这天夜里吃完晚饭,林泉丢下碗筷要走。

妈妈问道:“这么晚了,怎地还要出去?”

林泉回答道:“孩儿去河边散散心,很快就回来!”

说罢转身便走了!

留下老夫妻两面面相觑。

“我看泉儿这几日心不在焉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哎,我也担心,!如今泉儿大了,有自己的心事了!这几日变得傻里傻气的,你就多照看点”

“呸!你这乌鸦嘴,就不讲点泉儿的好话,晦气,真晦气。看来咱俩得上上心,给泉儿张罗一门婚事。”夫妻俩点头表示同意。

林泉沿着河岸走了好一段,天上星光闪闪,有一层薄云像轻纱一样随风飘动,河风吹来有些微凉。不知不觉间,他又迷迷糊糊来到了前日里见她的后院,只见那女子果然在园中,现在正望着满天星斗,荡着秋千。

林泉不敢搭讪,只是蹲在墙角,听她们说话。

“小姐,天气凉了,您穿得单薄,还是赶紧回屋去吧,免得受了凉!”那个叫“小蘋”的侍女,一边替小姐摇着秋千,一边说道。

“不忙,如今时辰还早呢,回去也是百无聊赖,不如多看看星星!”婉柔回答道。

“哦……我知道了,自从那日书生来过之后,小姐日日都要来到园中,莫不是在等他?”小蘋笑道:“若不是那日你不分青红皂白将人家打了出去,没准就见着了呢!”

“就你话多!”婉柔面有怒色,转而骄傲地道:“话说回来,我也不稀罕见他。”

“你若不稀罕,就他那个直肠子,若不是看上了人家的风流俊俏,你还不早早给人家扫地出门,”小蘋哂笑道:“还会跟人家说那么多痴话吗?说什么‘你若喜欢我……’”

婉柔闻言一惊,脸上泛起了红晕,停下秋千,打断小蘋,怒道:“我看你是欠打,竟然拿小姐消遣!”

小蘋低下头,嘟囔着嘴低声说道:“明明就是嘛,自己脸皮薄,却要怪在我的头上!”

不料此话被婉柔耳利听了去,从秋千架上蹿了起来,对着丫鬟,怒道:“你说什么?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一边说话一边就要去追,小蘋一边绕着秋千架逃跑,一边道:“哎呀,小姐别闹!”

在一片银色的月光下,点点萤火轻轻地浮动着,林泉温柔地注视着那一个妙曼的倩影,心中欢喜,又有些落寞。

“我林泉平日里也算光明磊落,今日里却为了见一个女子鬼鬼祟祟的,何必如此。”林泉心想:“墙外大道,难道我就走不得!”

说罢下定决心,从墙角走出来,故作若无其事地往家的方向回去。

院子里两人自然是看见他了,都停下了脚步,林泉远远地听见了她们似乎在嘀咕着什么。

“小姐,你看是你日想夜想的那个书生呢。”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热门推荐
从造畜术开始这个二臂族长真的很强灵界血途仙凡逆转人间漂泊玄黄古卷:剑灵我乃大天官雪月风花之风舞暗渊出剑令独掌三千界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