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从慌忙点头。
项重的远去,让曲阿散去一层阴霾。
不过一日时间,东西两市的物价开始回落,消失的太湖鱼获重启货市贩卖。
是仪收敛自傲之心,开始重新收集项重的过往,探查为何能让严白虎如此畏惧,仅是牵扯了一下吴县,便让其针对徐谈,撬动曲阿的货物市场。
曲阿至宛陵,五百余里路程。
一路坦途,不过十余日便进入丹阳大泽境内。
停歇之余,谢承取出早已拟写好的公文,遣人先行宛陵,让周尚备好运输辎重的役夫,并开始筹备粮草,军帐,军械等物。
……
太湖之畔,吴县倚仗四姓士族与商业繁荣无比。
陆府石亭中,年幼的陆绩扯开丝帛袋子,从中取出一片芦苇叶,还有麻纸写的书信。
芦苇叶?
一旁的陆逊带着疑惑抬头。
吴郡临近太湖,想要什么样的芦苇没有。
竟然还有人特意用丝帛袋子装着芦苇叶,托人送陆氏府门,何其可笑。
“小公子。”
送信的青年颔首道:“某家主上顾元叹,在曲阿受人所托送信。”
“顾雍?”
陆逊眉头扬起。
侧目看向石桌上的丝帛信笺。
陆绩持着芦苇叶笑了笑,放在嘴唇上用力一吹。
芦苇叶竟然发出阵阵嗡嗡声,不由喜爱的收藏在衣襟中。
“是他。”
陆逊脑海轰鸣,连忙取过信笺展开。
:敬问起居安否,太湖一曲广陵止戈,愿纾君心,故特此书以祭庐江之难,还望节哀,近闻君博览书传,常顾从父年幼,独撑陆氏门庭;孙子兵法,吴子四十八篇,太公六韬,司马法……望君熟读列书之后,设宴太湖共叙往事,上虞项重敬上。
“谁啊?”
陆绩眼中满是迷茫。
自从归乡之后,门庭来客络绎不绝,送的重礼能堆满三个大仓。
或丝帛,或竹简,或金银粮食,他还是第一次收到芦苇叶这般特殊的礼物。
“太湖故友。”
“上虞项氏之人。”
陆逊郑重折起帛书信笺,复杂道:“初归乡,整日操劳族内杂事,未闻江东诸事,不知先生此人是何来历?”
“项氏宗帅。”
“州府特表宛陵督,朝廷骑都尉,兼行覆土将军。”
送信的青年眼中满是崇拜,狂热道:“闻宛陵督年少成名,十五岁便持刀入山搜寻会稽山越,诛其贼首,今年被会稽郡举为孝廉,后受州府征募,想来已经赴任丹阳了。”
“初入仕途?”
陆逊瞠目结舌的拔高声音。
送信的青年点了点头,重复说道:“今年入仕,还未及冠便被征为太末县尉,以私人部曲军侯之人入州府,后被使君所征召,算上太末县尉印信,宛陵督可是六印悬身,天下一等一的好男儿!”
——嘶。
年幼的陆绩倒吸了口冷气。
陆逊捏着信笺的手微微一颤,呢喃道:“怎么可能。”
“小公子。”
送信青年作揖一拜,俯身道:“信已送达,主上被宛陵督征为随行参军,某要回顾氏门庭传话,就不在陆府久留了。”
“有劳。”
陆逊连忙起身作揖回礼。
陆绩望着远去的身影,眨了眨眼问道:“上虞项氏,是会稽士族吗?”
“不是。”
陆逊心思沉重。
捏着信笺转头看向太湖方向。
一个未及冠的少年,立足州府拜宛陵督。
劝他熟读各家兵法,是示好,亦是一种鞭策,让他莫要忘记庐江血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