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也罢了，出征前因刘文静做我秦王府长史，本王尚春风得意。我自认与刘文静相交于落魄之时，他必定在此间能助我一臂之力。但还未至屈突通扼守的泾水大营，刘文静却生嚣张作态，我本没有生疑。可后续其又在诸将面前驳断我的言论，我便怀疑，他或也受了父皇的密令。”

果不其然，李世民后续的话语说出了他心中的疑虑。

至此，杜如晦才开口，断言道，“刘长史先前当着诸将直面僭越秦王，必是想与殿下撇清关系。”

“克明为何如此断定。”

李世民见杜如晦终于开口了，便也问道。

杜如晦没有明说只是反问，“陛下于刘长史是否有密令，我不知晓，亦不想知晓。而我先问问秦王，出征之前陛下可曾接见刘长史？”

“确有其事，之后他便做了我军长史，而我原也以为是他自己求得的长史之位。”

李世民回答了杜如晦的问题，便听到杜如晦继续说道，“那便是了，若是此次出征是陛下任命其为行军长史，便是有提点之意，而若我没料错的话，当时太子必定侍立于陛下之侧。”

而李世民听完杜如晦的论断，便直言心中所忧，“你是说真如本王所想，不止李靖，连刘文静也成了父皇为大哥储的才？”

杜如晦还是言简意赅，“或真是如此。”

虽说当杜如晦也认可了李世民心中所想之后，他便已经接受了这般结果，但还是有些不甘心的说了句，“他怎么会，也怎么敢如此对我？”

杜如晦闻言，心知李世民心中不快，但职责所在，还是需劝谏他保持清明，故又说道，“刘长史心中也许有过辗转反侧，但事已至此，他便是已经与殿下离了心。故殿下不妨往前看。”

而听闻杜如晦富有穿透力的声音直言刘文静此人已经无法挽回，李世民便也强硬得平复了心中的不甘，又下意识问道，“那他今日为何又献上良策助我？”

听到李世民又发问，杜如晦便继续分析道，“刘长史既已表明心迹，何故再恶了殿下？无论他心向何处，眼下之敌终究还是城外的薛举大军。而在破薛举军一事上，我等亦能众志成城。”

此时，李世民也清扫了心中内忧之虑，又向杜如晦商议道，“好，内事先就不提了，那么克明说说刘文静对于薛举军的言论可有什么别的看法？先前本王觉得其军心将溃，本想一战击溃之，但刘文静之言又让我反思，我等才坚壁清野三日，薛举粮草就这样告竭了？此事确实过于蹊跷。但若是取刘文静等薛举四散退兵两日，我等再追击其半部人马之策，我又觉得战局发展得太过顺利了。”

杜如晦闻言，则抛出了新的观点，说道，“薛举军中确有能人，我也觉得薛举或还有后手伏于暗处，只是下属愚于韬略，尚未明悟。不过，我尚有新的建言说于殿下听。”

听杜如晦说他要建言，李世民思维非常敏锐，又点破道，“可是涉及日后之战？”

杜如晦并没有反驳，只是直言明断道，“是也，殿下该明白事到如今，无论薛举是否有意退兵，我军在此等情形下也必要与其一战，故我建议殿下放权。”

而李世民闻言一惊，却明白了杜如晦的意思，“你是说下放兵权于刘文静？”

“秦王英明，此举胜则两利，但若真的败了...”

杜如晦没有说下去，但是李世民却是心知肚明，他该做出新的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