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天雄见人到齐了,才吩咐起菜。席间就各人吃各人的,无一人说话,就连喝汤都是抿下去的,声音也没有,大户人家的规矩是做到了极致。
解文锦吃着饭,心里却异常烦闷,这哪是吃饭?简直和考试一样!这点,他坚决站在前身一边,他想要的家宴,就是热热闹闹,开开心心,有说有笑,绝不是这般死气沉沉的。
好不容易把饭吃完,仆役撤了菜盘,换上茶水来,解天雄这才开口说话。
“下午,我已发了请柬,邀县绅来观礼考核。张县令已回复,青松道长会代表他来,你们务必用心准备。”解天雄说话时,把头扬得老高,不时抚摸着白须。
“爷爷放心,孙儿已经剥好麻皮,开始晾晒了。”解文昊抢声道,“只是这几日下雨,怕是要多费一日。”
“莫找理由!我请人看过,顶多一日就能见太阳。”解明德正色道。
解天雄笑着点点头,又转向解文超、解文锦问:“你们两准备得如何?”
解文超一下站起,施了一礼,道:“爷爷,孙儿也开始剥麻皮了,只是手艺不够纯熟,只有大半能用,还得再努力一晚。”
“超儿也算诚实,时间足够,你尽心准备就是。”解天雄道,用余光瞄着解文锦。
“爷爷,文锦也在剥麻皮,还需继续努力。”解文锦心中早有计较,不慌不忙答道。
解天雄冷哼一声,道:“这几日安心在家呆着,莫要出去闲逛,少和拳馆的人来往,我们是正经生意人,不是混江湖的帮派,别让县绅们笑话。”
“爹说的是,我也当严加管教。”解明道趁机给解天雄倒了杯茶,继续道:“我听说江州白家来咱溪县了?他家可是和张县令关系匪浅啊。”
“对,这次我也请了。白家是江州数一数二的布商,既然来溪县了,不请他家,于礼不合。”
“爹,俗话说,同行是冤家!溪县可容不下两家布庄啊。”解明道低下头,一口把自己的茶喝干,好似吃下一块肥肉似的。
解明德敲了一下桌子,开口道:“明道,你这话,我不同意。我请了工坊大匠,把顶好的‘彩染解布’给县绅们一起评鉴。咱们正好借此机会,亮一亮解家招牌,也让白家知难而退。”
“就怕是引狼入室!白家势大,硬碰硬的,难保不吃亏。”解明道说的露骨,脸上带着笑容。
解天雄也敲了敲桌子,正色道:“就是要让白家知道,溪县是解家的。也要让张县令明白,这溪县的商税,是解家交的。”
解明道立刻起身施礼道:“明道糊涂了,爹教训的是!”脸上依旧挂着笑。
散席时已是天黑,解明道把解文锦拉到偏僻处,沉吟了一会儿,问道:“白家来溪县一月有余,你可曾打听到什么消息?”
解文锦一怔,难不成前身还是爹的小密探?
脑中快速回忆了片刻,不由得神色古怪。还真是这样,他这纨绔毛病也有他爹故意放纵,方便他结交朋友、打听消息,这不是商业信息调查嘛。
这么一想,竟然佩服起解明道来,在这个年代就懂得信息差的重要性,这可是超越时代的智慧,这份高瞻远瞩,普通商人是断然没有的。
“白家来了两人,都是晨字小辈,一个叫白晨泽,一个叫白晨璐。这个月就是拜访县绅,到处闲逛,周边乡下都去遍了。”解文锦把前身的记忆都翻了出来。
解明道点点头,并没意外神色,又背着手,低头来回踱了几圈,思忖道:“晨字辈是嫡系,这么长时间勘查,白家是志在必得啊。”
“那我们应该怎么应对呢?”解文锦不禁问道。
解明道忽而停下脚步,正视解文锦,笑道:“我观你整日游手好闲,四毒俱全,唯独和蠢字不沾边,你可有见解?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