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情姑且放一边，其他还有么？”

杜威想了想：“最后倒是有个新消息，我想你应该会感兴趣。”

亚修楞了一下：“什么？”

杜威低低笑道：“我听说有一个委托，委托人是住在西区，一位寡居多年的夫人，这个委托的佣金非常高昂，但是已经有两个私家侦探出事了。”

他说到这停顿下来，含笑看着亚修。

亚修抿了抿唇：“如果我承接的话……老规矩，三成。”

“不，四成。相信我，这个任务的报偿，如果谈的好，会非常非常的丰厚，很值得。”他甚至特意重复强调了一遍非常这两个字，用着重的语气。

亚修略微思考了一瞬：“可以，说吧。”

杜威满意地点点头：“这位夫人的名声不太好，你应该听过的——‘黑寡妇’。”

亚修想了想，恍然：“我知道了，那位据说克死了三任丈夫的艾米丽夫人。”

还有句没说的话，这位女士三任丈夫家里都小有资产，继承了三任丈夫遗产的艾米丽夫人，也算是伯萨莱斯有名的富婆。

杜威去柜台要了纸笔，在纸条上写下了艾米丽夫人家的地址，回来递给了亚修：“下午一点以后可以去打探一下，艾米丽女士这个点一般都在家。”

亚修看了眼，将这张纸条放在了内兜里：“她碰到什么事情了？”

杜威眼眸微微闪动，端起咖啡啜了一口，缓缓说道：“我听说，是撞鬼了。”

正在这时，咖啡馆对面的一座工厂里大门突然打开，细雨中一个胳膊上绣着纹身的大汉，将一个面颊消瘦的中年男人扔到路边，他身后有一位穿着打扮十分讲究的先生打着伞跟着出来。

躲在路边屋檐下等活的那些人全都站了起来，考究一些的还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土。

过了片刻，其中一个面露喜色，跟着进去，然后大门又重重关上了。

至于那个被丢在地上的中年，他四肢扭曲地蜷缩在地面的污水上，身上的衣服很快变色，躺在冬天冰凉的雨水中瑟瑟发抖，面色发青，那张消瘦到皮包骨的脸上，两瓣暗紫色嘴唇一直颤抖着，根本说不出话。

周边所有的人都有意避开了这个中年男人，就好像那里有什么污秽一样。

亚修透过玻璃，愣愣的看着这一幕。

而在下一刻，这个中年男人突然身体抽搐起来，嘴里发出了压抑的痛苦呻吟。他外露的皮肤上陡然炸起了一道又一道蜈蚣似的青筋，血管猛烈跳动着，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血管里跳出来一样。

几个呼吸之后，骇人的血色瞬间涌上了他的脸颊，将面部皮肤充斥的通红，甚至还有细密的血珠开始从毛孔里渗透出来。

紧接着，他的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那副虚弱到极点的身体再也没法支撑下去，将那道悠长的喘息死死卡在喉头。

一抹古怪的绿意从他的身体深处绽放，遍布全身，很快将这个瘦弱的男人涂成了一尊生锈的铜像。

然后他躺在地上，呼吸戛然而止，胸口再也不会起伏了。

坐在一边的杜威顺着亚修的目光将整个过程都看了个分明，喝着咖啡，摇着头幽幽叹息：“这种情况在这一片很常见。这个人吸多了‘绿藻’，现在根本戒不掉，其实早就没救了。”

“绿藻”在伯萨莱斯的泛滥，也和发病率极高的肺病有关，是一种穷人们缓解病痛的最廉价手段。

亚修微微颌首，食指中指合拢，在自己太阳穴和胸口各自轻点了一下，用教派的祈祷手势，给予这位可怜的死者最后的问候。

这是至高真理常用的一种祈祷手势，来源于教典扉页“用脑发现，用心记录”这句箴言——这位神明的象征物中，就有握着笔的右手和书籍。

一方面代表知识，另外一方面，笔也象征了记录的属性——远古记录者，也是智慧之神的其中一个称呼。

然后亚修侧过头，盯着杜威：“这是一条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