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僧尼一愣,惊吓答道:"不、不是!"
“翠墨,休得无礼。”
一声娇斥响起,众人循声望向敞开的佛堂大门之外。
一顶竹轿椅上,身着淡绿衣裳的孱弱女子垂头捂着胸口,一边轻咳,一边在侍女的搀扶下缓步踏出,莲步款摆,袅娜娉婷。
翠墨一把松开小僧尼,快步走上前去:“小姐。”
女子抬起头来,一张苍白的脸上浮现出病态般的粉晕,令人怜惜不已。
她目光落在小僧尼身上,带着一丝歉意:“是翠墨无礼了,还请大师勿怪。”
“阿弥陀佛。”
小僧尼揉了揉被翠墨捏痛的肩膀,对着女子合十一礼,手肘却不小心碰掉供台上的铃铛。
叮咚脆响声中,铜铃滚落下来,砸在地上的茶水中。
女子的目光随即被吸引住,她弯腰将它拾起来,放在眼前观瞧。
“小姐万不可碰!!”
小僧尼惊叫一声,急忙伸手夺过铃铛,慌慌张张放回供台,一脸担忧。
“放肆!不过是个小玩意,有何碰不得!”
翠墨不悦地瞪了小僧尼一眼,语气不善:“难道我们堂堂江府还买不起一个铃铛吗?”
江府?
早先姜昭便听说过,尚书大人江莲有两女,次女江柳少时荣光,早已进朝廷为官,是太女一派。
嫡女江妱,其身弱有疾,远离京郊调养,坊间流传活不过双十年华。
眼前这位远处而来,身体孱弱,又是出自江府,莫不是……如果是她,那就不难理解为何出现在此处。
姜昭飘至她身侧,仔细端倪。
见她对小僧尼说了什么,可那小僧尼不知是没听见,还是恐慌过度,也不应她,只是一直用袖口擦拭铃铛上的水渍。
脚尖一阵湿意,姜昭低头看了一眼,布鞋上有水渍疯狂漫延,裙摆,宽袖,衣襟……
正当她不知所措时,内室发出“嘭——!”的一声脆响,那是瓷器打碎的声音。
“奇怪!我明显感应到谢公子妻主的魂就在附近,可为何招应不了?”
女主持悠悠叹息,似在思忖。
姜昭闻言心下一凛,一股凉意从脊背升起。
她下意识地握紧拳头,心下惴惴。
"谢公子可有按我交待的做?”
“桃花酒,酒盅血;牵铜铃,锁游魂。大师交待的,谢某都做到了,怎会招应不了?是不是血不够祭,我可以……”
男人的声音急切又慌乱,姜昭心中为之大震,难怪那壶桃花酒有腥气,难怪她只能呆在谢怀之附近,竟是如此!
“不好!”
女主持像是想到了什么,霍然起身冲出内室,眼角余光瞥到地上的碎裂茶杯。
一抬眼,又见弟子神色慌乱地擦拭铃铛,她脸色一僵:“沾了水?”
小僧尼紧抿着唇,点点头。
“胡闹!”
女主持的脸色瞬间铁青,怒斥道:“铃铛遇水,游魂四散,再无还魂可能!”
话音未落,身后一声闷响。
姜昭回头一看,谢怀之整个人跌跌撞撞跑出来,双手捧着一把明亮的匕首,刀尖殷红的血液蜿蜒而下,染红了他的衣襟和裤腿。
他的嘴里不停呢喃着,腕上的伤口不断渗出血,手上的力气逐渐消散,匕首无力地跌落在一旁。
“所以,你不会回来了……是吗?”
“呕——!”
兴许是场面太过血腥,江妱受不住干呕一声,整个人瘫软了下去。
女主持眉峰紧蹙,快步走过去扶起她,一面吩咐身侧小僧尼:"快去请郎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