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明几次欲和奴婢对食,均被奴婢拒绝。”
“高明对奴婢不轨,也有迹可循。”
“请娘娘可对外声称,便说高明饮酒后,丧失神志,欲对奴婢用强,奴婢不允,情急之下,失手杀之!”
张尚宫重重叩首:“奴婢愿用一生清名,换娘娘无忧!”
张太后瞳孔微缩,她是将贞洁名声看得很重的人,张尚宫与她相伴长大,自然也深受其影响。
对于太监和宫女对食,张太后觉得非常恶心,极为厌恶。
这也是朱厚照豹房中的女人,她极端瞧不起的原因,个个都不是完璧之身,朝三暮四,令人作呕。
“铃儿,这坏名声传出去,日后风言风语,如风刀霜剑,字字锥心,你可想好了后果?”
张太后对张尚宫的好感蹭蹭上升,甚至心中产生一丝愧疚,错怪了张铃。
不过,仆为主分忧,是她应该做的,那一丝愧疚转瞬即逝。
“为娘娘舍身奉献,是奴婢之责,哪怕豁出性命,奴婢眼睛都不会眨一下,何况区区名声!”
张尚宫早就盘算好了,用清名重新换取太后信任。
她一个五十来岁的姑姑,要清名有什么用?还不如换取权势,只要能保住尚宫之位,什么好东西没有!
张太后脸上露出感动之色,半蹲下,轻轻擦拭她的眼泪:“你我主仆之情,情比金坚,哀家必不忘你今日付出。”
“奴婢谢娘娘宽宥!”
张尚宫演技惊人,泪如雨下,反而映衬得张太后演技很差。
张太后却站起来,背过身去,那一瞬间,面容变得冷峻,演技被婢女塞过去,内心不爽。
“娘娘,当务之急,是封口仁寿宫,务必统一口径,绝对不能传出第二种声音。”
张尚宫知道自己喧宾夺主了。
伺候这位主子,要处处顾及她的情绪,张太后人菜自尊心强,要处处给她体面,才能维系荣宠不衰。
“然后,关闭宫门,称病不见外客,高明身死的后果,奴婢一力承担下来。”
张尚宫说的误杀,一面之词而已,绝不会轻易了结。
恐怕她要进入诏狱,被严加审讯,还会面对各种威逼利诱,逼她反水。
想谋得高位,就要对自己更狠。
她自认心智在女子中高人一等,一定能咬牙忍下来的。
可恰恰聪明人,容易反水。
“罢了,哀家不斗了,且坐看风云便是。”张太后真的想试试权力巅峰的滋味。
张尚宫犹自提醒:“娘娘,所谓关闭宫门,就是外面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见客,哪怕寿宁侯府被抄家,也不能开门!不能去问!”
“抄家?他们非要逼死我张家吗?”张太后欲言又止,有些话想说,但又不敢说。
目光避开张尚宫,幽幽闪烁。
“娘娘,这些都是术!”
张尚宫道:“就如庭前连理柏,您是树根,张家是树叶。”
“树根在,树叶受了再多挫折也会重获新生,如果树根枯萎了,才是张家大祸临头之时!”
“忍一时之耐,张家才有资格入万岁的眼!”
张太后眼眸一亮:“他真愿意分润权力给我家?”
皇帝用的是人,能给他带来好处的人就会用。
为何张家外戚人憎狗嫌,却屹立不倒,就因为处处拖皇帝后腿,前朝虽厌恶他们,却留着他们恶心皇帝。
而张家人憎狗嫌的原因,又显得很诡异。
如果从表面看,寿宁侯、建昌侯是站队错误,不站队皇帝,也不站队前朝,反而站队太后。
仗势欺人的外戚多了,但弘治朝、正德朝最人憎狗嫌的就是张家。
归根结底,是太后用张家行使宫外权力,太后不允许他们站队一边,而是左右摇摆,独立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