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空气略显尴尬。
苏婉毓暗自思量,自己沐浴时,这男子是否窥视。
而慕临君见她骤然绯红的脸颊,知她误会,清了清喉咙:“眼睛肿得几乎看不见,一路摸索至此,颇为不易。我一向维护翩翩君子形象,这般去医馆实属不雅,还望……小娘子高抬贵手。”
这话既澄清了自己并未偷窥,又解释了进入内院的原因。
见她转身欲离,似不愿相助,慕临君忙从书架上取下食盒,往着她的身影急切言道:“这是我给你带的羊肉饼,聊表诚意。”
盒盖一开,肉香扑鼻。
老夫人厌恶羊肉之膻味,府上从未有此菜肴,嫁入长平侯府多年,从未尝过此鲜。
苏婉毓深吸一口气,从柜中取出一小瓷瓶,转身递给他,同时难掩心中疑惑:“公子……怎知我是长平侯府的夫人?”
全京城的上流社会,大概都还记得五年前那场风波。
用婆婆的话讲,就是她这么个商贾家庭出身的女子,一门心思要踏进上流门槛,就设计了一个局,让前程似锦却又纯良无比的长平侯府世子爷郑成彦落入了圈套。
结果,她如愿以偿,成为了长平侯府的少夫人。
可在外人眼中,这是机关算尽,攀龙附凤。
唯独慕临君,认为她是自贬身价,而且短视。
“怎就会精挑细选,偏偏相中长平侯府那位……无能之辈呢?”
这话像把尖刀,剖开了她多年不愿袒露的心扉。
她和慕临君几乎没交集,他又常不在京城,怎会对她有所了解?
认识郑成彦尚可理解,毕竟仕途总有交集。
这就让她好奇心大起。
上一世听说,慕临君办了几件大案,成了皇室红人,可后来变得专横残暴,民间私下称他“活阎王”。
虽然现在的慕临君还没到那骇人地步,但她仍旧不愿他记得她、留意她。别看他此时和颜悦色,翻脸比翻书还快,那才真叫人害怕。
苏婉毓心中波澜起伏,却听慕临君道:“打扮端庄,乘着长平侯府特有马车,年轻貌美,自然不会是老夫人吧?”
她点头默认,他便手持瓷瓶问:“这药粉,是否像撒辣椒粉那样,撒在病患处?”
这话引得苏婉毓失笑,轻声道:“用水调匀,涂成糊状抹在患处,等一个时辰再洗净即可。你那方法我没试过,愿意的话,你倒可以试试。”
书桌上食盒香气诱人,她终是拿起一块羊肉饼,轻咬一口。
饼还有余温,北域特制香料混着羊肉,滋味无穷。
苏婉毓随手拢了拢长发,慢慢踱至窗边,打算静享美食。
脚下一绊,原来是只未盖的锦盒,内装满红艳圆润的李子。
锦盒与食盒图案色泽一致,不问也知道是慕临君一并送的。
一瓶小药粉,换得两样心头好,实在划算。
苏婉毓笑容满面,都忘了为何要对他撒辣椒粉了。
“小姐,庄嬷嬷来了。”
闻声,苏婉毓迅速用桌布遮住那李子,免得生出无谓事端。
匆忙咽下最后一口饼,庄嬷嬷已立于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