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旁正在给苏枫女儿揉手去寒的江兰身子一颤,鼻头眼角酸涩,苏枫的话如一记重锤一样击在她苦等了多年的心脏上,击碎了她漫长的幻梦,疼得她身子微微发麻颤抖,眼角泪花闪动模糊了眼前小女孩失魂落魄的模样。看着破碎的屋顶上漂浮的云霞以及从漏洞里筛下来的星光月色,苏枫微微叹了一口气,接着替小女孩按摩手心,心中嘴中焦急又虔诚地呼唤着小女孩的姓名“苏雯,你快回来,苏雯你快回来。你爹爹苏枫已经回来了,再等你。”
好像对苏枫的话有了回应,也好像是看到了眼前的女儿还活着,原本死不瞑目的妻子竟然合上了眼睛,身体的体温迅速地褪去。
“各位,能否让我和妻子女儿单独在一在,我想好好地陪她最后一程。”
苏枫深情不舍地用自己的嘴封住了妻子最后的一口气,然后抱着妻子走向了家里的地下室。
本来是为妻子女儿安危精心打造地地下逃生室,是为了防止地震洪水等自然灾害,也是为了应对乱世里盗匪打家劫舍的紧急情况,却没有想到战争比自然灾害来得更猝不及防更迅捷勇猛,士兵比盗匪洗劫起村庄来还凶残歹毒。
不知道是幸与不幸,不长眼的炮弹带走了自己的挚爱,也带走了正在为非作歹的士兵。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满头大汗脸色苍白的苏枫手中牵着眼神呆滞的小女儿出现在众人的眼里。
今夜无人入眠,到处都是失去亲人撕心裂肺的痛哭声,有的人直到此刻依然不愿相信怀中的亲人已经去世,母亲不愿相信几个时辰前还再活蹦乱跳吵着要吃鱼的孩子此时竟然缺胳膊断腿七窍流血,一直没有吃饱的肚子此时真的是腹内空空,五脏六腑大肠小肠都飞挂在烧焦的树上房椽上,散发着类似猪肉的腥臭味。满头白发的老妇人很难相信只剩下一口气吊着大半截身子早已就埋在了黄土里的自己竟然还要遭遇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当时老妇人看到落在院子里炮弹爆炸时第一个反应时是想要将儿子和孙子护在身前,却没有想到儿子将自己和孙子护在了身前,儿子的脑袋先是被爆炸的碎片击穿后又击飞,鲜血淋了身下的孙子一身,孙子当场被吓得当场尖叫不已,已经瘫痪了多年的老妇人在那一刻不知道从哪里来得力气竟然撑起前身死劲地将还在懵呆状态的孙子一把拉了过来,让孙子躲过了后面几波的爆炸和碎片。正当老妇人强忍悲痛庆幸保住了孙子,保住了儿子唯一的血脉而悲喜交加时,孙子的一句“奶奶,我的心好痛,我的手脚好冰冷”“奶奶,我的脖子…好像…也断了…”
“老妇人惊恐地叫着,也不知道瘫痪了十几年的她是怎么从火炕上爬下来将儿子、孙子的头一遍又一遍接上,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两个孩子的头一次又一次从脖颈处滑落,到了后面,老妇人的动作已经变成了机械的重复,眼神呆滞木讷,声音干哑,这这种毫无意义的行为像极了推着巨石从陡峭的山坡爬行的西西弗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