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忘了我上次跟你说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老实点我们都能有个心理准备。”高兴严肃地说。
这下她陷入了沉思。
见她那颗美丽的脑袋开始想问题了,高兴才喝闷酒一样喝毛峰。
威尼斯有一座叹息桥,一个“牢底坐穿”的囚犯过那座桥的时候正巧看到自己的女人跟别的男人坐着贡多拉从桥下经过,两人亲亲我我的……
“你吃醋啦?”她大声说,好像生怕整个餐厅听不到似的。
他用杀人的眼神看着她,她却不害怕,还是笑嘻嘻的。
“还有多久上菜?”高兴扭头问那个站在一边的服务员,她搁哪儿跟看连续剧似的。
“哦……我马上问。”那个服务员立刻拿出对讲机问。
他又倒了一杯毛峰,可能是泡久了,味道喝起来有些苦了。
“你要怎么血洗洛阳?”她忽然问“也是放火吗?”
高兴当时是一时冲动说的,但她既然这么问了,上菜还有点时间,他也可以“盘算盘算”。
“你去过京都,去过江户吗?”高兴问。
珊珊点了点头。
“去过江户湾吗?”高兴又问。
她回忆着。
“那儿没什么好玩的。”她想了一会儿后说。
“那儿是没有什么好玩的,除非你是萨摩人。”高兴说。
“萨摩耶?”珊珊问。
他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半晌后跟她普及了一下东瀛史。
“在江户湾有很多石块,那些都是长洲防范萨摩的工事,东瀛的日军和海军互相仇视,起因要从萨摩藩和长洲藩说起……”
“你要挑起他们内斗?”珊珊打断了他讲古。
他觉得这不大可能,因为为了“大局”和共同的敌人,长洲和萨摩也合作过,何况西条死了以后整个军界完全变样了。
“太纸上谈兵了。”他放弃地说,将毛峰放到一边,他看到菜已经来了。
“你把刚才的事再做一遍。”珊珊用发梦一样的口吻说。
“啊?”他困惑地问。
“就刚才啊,把手指放在茶杯口转圈。”她傻笑着说,哪怕长得漂亮气质也打折了。
“你吃菌子了?”高兴挑衅般问。
这下她可能清醒了,接着她扭头看着旁边的服务员,脸色一下子变成了母夜叉。
“看什么呐!”她冲那个服务员吼着。
那个服务员惊慌失措之下还没忘了自己的本职工作,将三盘菜放在了桌上,就是她手还是有点抖,汤水差点撒出来。
“别怕,嘶……”他低头看桌底下,珊珊刚才踹了他胫骨一下。
“你怎么踢人呢?”他抱怨着。
她瞪圆了眼睛,咬牙切齿。
“你一个人在外面不许勾引别的女人。”她用一种威胁的口吻说,手还指啊指的。
“饭桌上不要用手指指着人,这是最基本的礼貌。”他严肃地说。
她刚要发作。
“我们家规矩是这样的。”他补充道。
然后她把还打算指着他鼻子骂的手收了回去。
站在旁边的服务员捂着嘴笑。
“这里不需要你了,您忙别的吧。”高兴对她说。
“好的,先生,祝你们用餐愉快。”那个女服务员冲着他鞠躬,然后捂着嘴走了。
他光看她背影就知道等会儿后厨不知道会传出什么八卦。
“舍不得人家走啊?”王珊珊凶恶地说。
“吃饭。”他刚拿起筷子,她又在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脚,然后才和板鸭有仇一样拿起筷子咀嚼。
“注意吃相,这是在外面,哎哟。”高兴说完,放下了筷子,捂着又被踹了一脚的地方。
这下她高兴了,吃饭动作文雅了许多,然而这顿饭的风波还没就此结束,只见一个风流倜傥、西装革履、带着金丝眼镜的男人,踩着从容不迫的步伐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这人长得很有江南那块的特色,秀气,尤其是嘴唇,长女人脸上一定很好看。此时因为王珊珊背对着他,所以没看见,但他却和高兴两人“切磋”了一下。
“珊珊。”他故意大声喊,让整个餐厅的人都注意到了这个角落。
王珊珊刚来的及把板鸭骨头吐了,回头看着他。
那个小开这时也来到了他们这一桌旁边站定。
“这位朋友是谁啊?”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高兴说。
“这位朋友是谁?”高兴仰头看着对方的脸说。
索科洛夫被化学武器灼伤的眼睛他都不怕,还会怕这个油头粉面的小子?
对视一会儿后,果然对方先把视线移开了,此时珊珊才介绍起来。
“这位是镇江来的徐公子,这位是我老公,高兴。”珊珊筷子都没放下,像嘴里含了个枣一样,舌头不断地转圈。
她这表情要是放在男人脸上会很流氓,但在她脸上却显得邪恶地魅惑。
徐公子脸上的笑容都快挂不住了。
“很高兴认识你。”高兴站起来跟他握手,他一点没预料错,他比对方矮了一头。
“慢吃。”徐公子和高兴虚握了一下手,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好像那个跟珊珊老朋友一样打招呼的不是他。
高兴又重新坐了回去。
“一个卖米醋的,你理他干嘛?”珊珊又夹了一块板鸭放嘴里。
“你爸是这么跟人交朋友的?”高兴没动筷子,而是审视着她。
“有的朋友可以交,有的朋友没必要交,浪费时间和精力。”她轻描淡写地说。
此时他才发现她可能不是如霜,会善良地给乞丐一碗人饭。
这也是一种“生存之道”,让男人决胜负后,她优先介绍输家,因为在上位者面前,下位者会被介绍。这样她就不需要绞尽脑汁,要怎么长袖善舞,把这个场面弄地得体且不尴尬。
“我要是哪天输了怎么办?”他看着珊珊的发顶,发型师把她头上的漩给遮住了,而那个梳着辫子、穿花袄的村姑可不会这么干,却也没有谁会为了争夺她打得头破血流。
珊珊吐掉了一块骨头,接着抬头看着他。
“仗都没开始打你就打算问输了怎么办,难怪你一开始那么怂。”她鄙夷地说。
他发现这个女人比那些往垃圾桶里丢花的还会伤男人自尊,于是他用手指沾了点水,在桌上写下一个“随”字。
“随园?”珊珊看着那个字问。
“不,是随卦。”高兴两只手放在桌上。
“你又要跟我讲八卦?”珊珊不敢置信地说。
“你觉得什么样的人值得追随?”高兴问。
她五官都皱起来了。
“你别觉得不耐烦,创业容易守成难,你爸留给你的,还是你的,我不是跟你说了杜十娘怒沉百宝箱的事吗?所以你别以为我是靠得住的,万一哪天董明辉回来了呢,你忘了韩叔叔怎么说的,董家的面子必须给的。”高兴提醒道“你别发火,好好想想我刚刚跟你说的。”
那匹随时会撅蹄子把人撂下的胭脂马没有拍着桌子说不吃了。
她拿着筷子,动都不动一下。
“那你说什么样的人值得跟呢?”她嘟着嘴说。
幸好她没有天棒到无视一切的程度,还晓得审时度势。
“这口窝囊气我要忍,谁让我出身低。”他拿起筷子,吃了一口曹操鸡“你就跟介绍其他人一样介绍我。”
她满脸恨意地嘀咕了两句,然后又开始吃饭了。
他用公筷给她夹了一口曹操鸡,既然别人提倡使用公筷还放了一双,他就别放着不用,虽然很多人现在没有用公筷的习惯,都用私筷夹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