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了眼,头很晕,很疼,头不疼,除头以外的所有地方都疼。
上课铃还没响,大概还有一段时间,早饭吃了昨天的剩饭,丝瓜炒豆腐和小米粥。
“昨天下午你去干嘛了?”
林柠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嗯?”
我把背靠在她的桌子上,抬头吹了一口气。
“转过来。”
她很不开心——我听出来的。
我转过去,她的桌子上有一根粉红色的铅笔,还有一管蓝色的颜料。
我没看她的脸。
昨天我似乎有答应帮她做今天的社团招新的计划。
虽然林柠柠坐在那里就已经是最好的计划了——我昨天把这件事忘了,准确来说,下了课以后,我迷迷糊糊的就离开了教室,学校,然后莫名其妙的就到了路佳兮家里。
人难免会遗忘些事——这是个好借口。
不过我真不想把这借口用在林柠柠身上。
“我们社团也要招新,何久不放我出来。”
“那你不能和我说一声吗?”
“我找不到你,除了女生厕所没找,其他地方我都找了,你昨天在哪儿?”
“你管我?”
“我说的是真的。”
“我才不在意这种事的真假。”
“那···放学后请你吃烤肠?”
“两根。”
她恶狠狠的说,趴在了桌子上,气鼓鼓的。
两根?一根三块钱,两根六块钱。
我喜欢林柠柠,她永远那么好哄。
···
下午,我坐在电影社的活动教室前,为想转走或转来的朋友们办手续。
大多是想来的。
电影社很受欢迎,因为这里是咸鱼和废柴收容所。每周就是看看电影,写写观后感——四百字——即使不想写也可以让善良的副社长代劳。
当然,和篮球社,吉他社,街舞社这类比,肯定是比不上的。
里面现在在播《我家买了动物园》,很治愈的一部片子,虽然是因为何久觉得女二号好看才选出的片子。
电影社的人员配额是25个人,现在已经有24个了。
放学后要请林柠柠吃烤肠,在教室会合,不远,学校门口有一家小便利店,一个学姐开的,毕业好几年了,大学在复旦,没人知道为什么她开了这间便利店。除了烤肠,还有奶茶和咖啡。
我把最后一张申请书叠好,塞进口袋里,站了起来。
有人扯住了我的领子,手很有力气,抓得很死。
“喂,有事吗?”
是个女生,声音耳熟,我挣开了她的手,并不难。
汤佳,何久一个月前叫她糖糖,当然,某人可能一辈子都不能这么叫了,剪了短发,就在一个月前,仍旧漂亮,只不过性格直接了点。
很直接的那种。
“走,去我们哪儿玩会儿?”
她把钉子般的下巴向后仰,我离她不远,那钉子从我脸颊飘过,挺怕见血的。
“有事直说。”
“我们哪儿有演员请假了,过来帮忙对戏。”
汤佳是话剧社的副社长,挂名的,几乎没什么人听她的,但是她自己神气洋洋,别人也就哄着她玩——我从不哄着她玩。
一个月后是校庆,话剧社必然要报名出个节目,此时大概要排得就是这个。
“无聊,要不我帮你找何久?”
“滚。”
“行,那我滚了。”
···
没滚成,和她去了话剧社。
汤佳和何久是在吃雪球的时候分的手,走的时候何久左眼是黑的,右眼也是黑的。
左眼是淤青,右眼是巧克力酱。
一个张爱玲风格的爱情故事,民国背景,男主是新文化运动影响下的岌岌无名的诗人,女主人公是大家闺秀,编剧是个能对着墙骂胡兰成三个小时的狂热粉丝。
我演一个娶了女主角的军阀。
话剧社的社长是苏迪捷,我的初中同学,我不想见她,真的不想,因为这位神经分出叉来的小姐曾在某个很重要的会上当众向我告白——以年级第一的身份,拿着话筒,在全校师生的目光下。
“漆雕过,我喜欢你,你可以做我男朋友吗?”
她说得话肯定没有这么委婉,但是那时场景太尴尬,我没听全。
我演的这个军阀,没什么作用,虽然在第一幕就被男女主挂在嘴边,但是在第四幕才出场,还只有四句话。
倒数第二幕甚至只有一只胳膊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