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忠礼望着蒋泰兴的背影消失在巷口,略微迟疑一下还是开口问道:“公子,此人可信?”
赵林点点头,他做了那么多年的法官,审理了几千个案件,别的不说,对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他绝大多数情况下还是能分辨出的。
尤其是面对蒋泰兴这种涉世尚浅,心无城府之人。
“那我们真的在那什么燕子楼客栈等他?”
燕子楼客栈同悦来客栈一样,也是个不起眼的小客栈,白忠礼此前都没听说过。
赵林在净街之前专门花时间在北京城里逛了许久,是自己当初特别留意的一个可供落脚之地。
“我们自然不会等他们。”赵林道:“那位周先生我素未谋面,读书人心思又多,道德底限还低,在北京城里同他见面风险太大。”
白忠礼连连点头,他也觉得眼看就能逃出北京城了,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
赵林又道:“最重要的是,听蒋泰兴说,那人似乎很是聪明,如果让他看出我其实不是明朝太子,说不定又得平添许多麻烦。”
白忠礼偷偷翻了个白眼儿,不明白殿下三番五次在这件事儿上忽悠他所为何来。
测试自己的忠心不成?
自己看起来有那么傻?
“公子,那我们现在去哪儿?”
“您先找处地方安歇,小的先去城门口探探?”
方才买马时,二人已经留意到那些百姓的对话,都说城门口的盘查已不甚紧了。
这些日子,因为要捉拿前明太子,大锁城门,连运送染疫病人尸体的送丧队伍都要一一排查,明面上说是不叨扰百姓生活,实际上动不动一个队伍一查就是一两个时辰,一天下来根本出不去几个人。
好在昨夜已经抓到了逆太子,大家都格外的欢喜,终于能够正常出城了。
“先去趟燕子楼,然后直接出城。”
白忠礼奇怪道:“公子不是说那周先生未必可信吗?怎么还要去燕子楼?”
赵林不答,他牵起马一边继续往前走,一边随意开口道:“蒋泰兴给的三两银子,够我们走到哪儿的?”
白忠礼闻言立马又陷入到了没钱的窘迫中,怅然道:“人吃马嚼,再加上住店,大概够走到定兴县的。”
赵林想了想,定兴县后世还在,距离北京大概二百余里,凭他们这两匹瘦马,大概得走四五天。
三两银子,够平常五口之家吃一个月都有余,用作盘缠却也堪堪只够四五天的,可见自古以来,路上花费之大。
赵林道:“到了定兴县花光了银子又如何?再抢不成?”
白忠礼理所当然道:“自然是抢,不过属下一个人不能去抢大户,可以抢些路上落单的行人,收获可能不多,得多抢几次才行。”
赵林对这个新收属下的道德水准又默默进行了一次重新考量,不过他也没有反驳对方的意见,毕竟当此乱世,什么都不如先让自己活下去重要。
只有自己活了,他脑子里所装的前世一切才有机会在这个时代施行,那才是造福万民的大事。
赵林摇摇头:“那样容易节外生枝,且何必如此辛苦?”
“我们让那周先生将银子送到定兴县去。”
……
周雨卿听到蒋泰兴带来的消息后,并不如对方想象中的那么惊喜。
他又细问了一些细节,确定蒋泰兴方才见到的那人正是当初从施府逃走的那个少年。
他并不确定那人就是太子。
尤其是昨夜铜锣巷那场混战之后,京师里到处都在流传明太子被捉的消息,多数是真正的太子殿下已经被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