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之俊愣住了,喃喃道:“先帝当夜逼死皇后和张老娘娘,并没有杀三位皇子呀?”
曹化淳心想,当时先帝要是将三位皇子也杀了,自己就不操这个心了,但既然没杀,可见先帝是后悔了的,自己就得将先帝未竟的心思给全了。
他叹道:“可怜天下父母心,你这个阉人呀,是体会不到喽!”
王之俊痴痴傻笑,不敢接话。
曹化淳又道:“杂家懂先帝,有一日先帝批阅奏章完毕已经三更,他乘撵来到坤宁宫,就坐在床前看着熟睡的昭仁公主足足半个时辰。”
曹化淳长叹一口气道:“先帝后来说,他们要是生在普通百姓家该多好啊!”
王之俊心想:普通百姓家恐怕要鬻儿卖女。
这边曹化淳又道:“所以杂家有时也想,到底该送殿下去南都即位,还是给他找个偏僻之地世代做个富家翁好?”
“杂家如此自作主张,又是否合先帝的意呢?”
王之俊又道:“老祖宗既然担心太子殿下到了南边控制不了朝廷,自然更该跟过去分忧。”
曹化淳摇摇头道:“杂家方才已经说了,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若无韩赞周在南都周旋,说不得新君已立了。现如今,唯有这司礼监掌印的差事,能让韩赞周现在死心塌地的为咱们办事。”
王之俊忽然也笑了笑道:“什么掌印不掌印的,老祖宗既然决定了,儿子听您的就是,方才是为您感到委屈,又听您这一说呀,儿子也通了。”
曹化淳呵呵笑道:“哪有什么委屈,无妨,无妨的,杂家反正也是黄土埋到脖颈的人了,一辈子苦吃得比谁都多,富贵也享得不少,之前最放心不下的唯有两件事情,一是保留先帝血脉,二是让先帝和娘娘能够安寝。”
“现如今太子殿下无恙了,杂家便就剩了这一件心事,明日进京,无论如何,要劝李闯将先帝和娘娘入土为安。”
王之俊沉默了,他想不通老祖宗何以有自信劝动李闯,按他所想不过是白送人头罢了。
曹化淳看出他的顾虑,笑着拍了拍他的手道:“你以为杂家必死,还非要陪着进京,那么多的义子里面,数你最有孝心。”
王之俊道:“儿子富贵也享了不少,除了老祖宗也没挂念的人,这条命,不稀罕。”
曹化淳哈哈大笑道:“杂家这次进京,以后虽没有什么好日子,但事情一定能办成!”
王之俊疑惑地看着他,曹化淳笑着道:“你不懂帝王的心思,你还欠火候。”
王之俊正要请教,忽听后面传来隆隆的马蹄声,他将头伸出车厢一看,只见一个骑士飞快的驾着骏马朝着他们的车架追来。
“老祖宗!”
“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
曹化淳闻言眉头轻锁,王之俊见状立马让人停了马车从车厢里跳下,对着那个飞奔过来的骑手大声呵斥道:“你死了娘了,咋咋呼呼的!”
曹化淳也随后慢慢走下了马车,对着那个跪在地上因赶路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骑手道:“发生了什么事?慢慢说。”
那骑手又喘了几口大气,这才开口道:“老祖宗之前派往南边的人有一个回来了,说前面几批人都被南都的衙门捉了,他丢了半条命才逃回天津卫,小人来时那人浑身是伤已经昏死在府里,实在是不能一起带过来回话。”
曹化淳急道:“为何?”
骑士又喘了一口大气道:“说是南边到处都在传,是老祖宗开门迎贼,先帝才死于贼手的!”
王之俊大怒道:“他娘的是哪个天杀的血口喷人!?”
他还要再骂,转头一看曹化淳一个踉跄,已经栽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