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瑶在半夜惊醒,醒来时浑身都已经被冷汗打湿,一阵风从破败的窗户缝中漏进来,单薄的被子显然没有办法遮住深秋的凉意,她摩挲着手臂,缩成一团。
窗外依旧是明月当空,数点寒鸦立在萧索的枝头,偶尔发出几声怪叫。
陆天虎睡得很香甜,起伏的鼾声带来几分人气,令她心安不少。
第二天,陆家兄妹起了个大早,因为陆天虎今天要进城去,陆秋玲一大早就开始收拾东西,这半年多来,她搜集积攒了两大麻袋的药材,认真地交给陆天虎。
“哥,你把它拿去卖给城东的那家守仁堂,然后去西市的粮铺换点米回来。我们就指着这些过冬了。”
“好嘞,放心吧!”
又叮嘱了几句之后,陆天虎就出发了,出发之前,他憨笑着跟清瑶告别。
清瑶穿着一身灰扑扑的麻衣,冷白的肌肤像玉像瓷,暴露在秋日的暖阳中。
她不爱笑,但看到陆天虎的笑容时,嘴唇不由得抿了抿,弯起一道弧度。
她冲他挥挥手,算作短暂告别。
“哼,只是暂时留你一天,等哥哥找到你家人,你就早点给我离开这里!”陆秋玲很不善地跟她说。
清瑶没有理会她的恶语相向,想起昨晚陆天虎的话,回道:“听你哥哥说,你其实是个好人。”
“你……”陆秋玲诧异地红了一下脸,然后扭头回屋,照顾母亲去了。
桃源村地处偏僻,进城一趟并不容易。
直到天空彻底黑了下来,陆秋玲也没有在村口等到哥哥回家。
入夜之后,天气凉,没多一会儿,淅淅沥沥地飘起了雨。
陆秋玲急红了眼眶,在家门口来回踱步,晃了一圈又一圈,最后眼一闭心一横,对正在屋檐下发呆的清瑶说:“喂,我去接我哥,你在家照顾好我母亲。母亲有心疾,我俩的事情,你不准告诉她,听到没?”
这个贫寒的家里居然连一把伞也没有,陆秋玲顶着一个破草帽就要出去。
清瑶拦住了她,“还是我去找吧!”她平静地说。
陆秋玲有些不信地看向她,“你认得路?”
清瑶没有作答,拿过她手中的草帽向着村口的方向走去。
夜很黑,淅淅沥沥的小雨打在她的脸上,风里有一些青草的味道。
她当然没有顺着路去找人,这大黑天,茫茫丛林,又怎么可能找得到人呢?
她在树上刮了一层松油下来,在村子最高的地方点起了火把,然后又折了一片树叶,鬼使神差地吹起了一支曲子。
曲声悠扬,像一道涟漪在这黑夜里荡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村外终于传来了声音。
“哎,你吹的什么曲子,怪好听的!”她低头看去,黑暗之中隐约能看见一个人影。
“陆天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