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猛听到这话则是大惊，心想莫非老爷看到了方才自己大闹特使府的一幕？不应该啊，老爷一个凡人，怎么可能跟得上架云舟的自己，还不被自己察觉。

于是王猛只能将原因归结于老爷深谋远虑，料事入神，讪讪地躺到草席上。

不一会儿，草席上便传来雷鸣般的呼声。渡济也是心灰意冷地接受现实，运转起龟息术，压抑住心中欲望，缓缓睡去。

而令一间屋的利星汉则是睡不着，心中衣想到师父说的那个“伴读侍女”，就有些抵触。

虽然少年也不太懂书院是个怎样的地方，但想着若是要和身旁的姐姐朝夕相处，就觉得会有诸多不便。而且师父早先还说书院里会有许多同龄人，要利星汉好好和他们相处，交些朋友。

“在那书院之中，大家都有伴读侍女吗？”知道玉锦也还没睡的利星汉，小声的问道。

“嗯~”玉锦沉吟片刻，而后山间溪水般的声音在利星汉耳边响起，甚至因为距离太近，利星汉耳朵都能感觉到玉锦呼出的热气。

“这个倒是不太清楚，毕竟奴婢没去过书院。”

女子话锋一转，“不过，我在望春楼见到的那些有钱人家，一般都是带着一个伴读书童。”

利星汉的脸颊被捏了一下，听到玉锦继续说道：“少爷莫要得了便宜还卖乖，有玉锦给少爷做那伴读侍女，不比那书童有面子。”做为花魁的玉锦，在与利星汉交谈中，透露出对自己的容貌极为自信。

听完玉锦的话语，弄明白书院中大概是不会有什么伴读侍女后，利星汉心中更加抵触了。

但随即利星汉又想起玉锦在答应跟那魁梧大汉走时，眼神中的决绝，提起那位和她感情很好的珠绣姐姐时，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少年心中也是一软，对这件事情无可奈何。

他也反应过来，对于这位好看的姐姐来说，师父或者说自己，已经是她的救命稻草，倒也不太好直接拒绝师父的那个提议了。

但对男女之事，包括感情之事都有些迟钝的少年不明白，女子看他的眼神，其实已经不是将他当做护身符那么简单了。这对利星汉来说倒也不重要，因为利星汉连对那位可以说是青梅竹马的红衣女娃是什么情感，这会儿也说不太清楚。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师父就教育过利星汉，大丈夫顶天立地，一定要有担当，不能逃避责任。于是想明白自己是好看大姐姐唯一的希望时，利星汉便觉得自己应该担起责任，护住她的周全。

但那个“伴读侍女”又确实让利星汉有些难以接受，思来想去，利星汉开口问道：“姐姐你有没有想过以后做什么？要不要买栋大宅子，再买上几块田地，当个富家翁？”

利星汉是本着要护住玉锦周全的目的，学着师父渡济的话语，询问玉锦有没有什么需要或想法，但这话听在玉锦的耳里，却是另一番味道了。

女子惊喜之余，却又难得地害羞起来，不过黑灯瞎火的，利星汉倒是也很难看到她绯红的脸颊。

玉锦故作矜持的捂住嘴，不让嘴角咧得太开，用蚊子般细小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回答道：“若是少爷想当个普通富家翁，玉锦便当那富家太太。”

哪怕一直两人之间的对话都有些风马牛不相及，但利星汉仍然是疑惑的“啊？”了一声。

玉锦此时心绪慌乱之下，也忘了少年还是孩童般的思维，自己或许有些想多了。

没发现自己想多了的玉锦，话语有些焦急。

“奴婢没有想过做那当家主母，毕竟奴婢出身卑贱，奴婢名分都可以不要。奴婢也略懂一些房后之事，绝对不会在正房有身孕之前，怀上子嗣。”

“少爷若是担心奴婢赎身费用不划算，奴婢自己倒也有点积蓄，虽然不多，但奴婢再去求一下李妈妈，李妈妈人很好的。”

玉锦话音越说越低，本来对自己容貌极其自信的女子，突然惊觉过来一件事，好像除了容貌，自己没有一点配得上这位小公子。

想到这里，她的情绪一下子跌到谷底，再没有方才的惊喜激动。

完全不知道身旁女子思绪经历了这般起伏的利星汉，则是被其一连串的珠帘炮语给又一次整懵了。

“我的意思是说，姐姐若是不想当那什么伴读侍女，或许姐姐有没有什么别的考虑。”这次利星汉懵得很彻底，只得快刀斩乱麻，企图将玉锦拉回自己的思路。

利星汉这招确实有效，虽然玉锦并没有顺着利星汉的思路去想，以后脱离了望春楼做些什么。但玉锦也是因为少年的话语，确定刚才是自己想多了。

“奴婢很愿意给少爷当个贴身侍女，只求少爷不要嫌弃奴婢。”说话间，玉锦伸手捧住利星汉的脸颊。

“姐姐你过界了。”

“哦”拔步床摇晃了一下，因为玉锦翻了个身，背对着利星汉。

哪怕明知少年还是孩童心性，但被他这般破坏气氛后，玉锦一时间胸口郁闷，有些赌气。

这下睡不着的两人都沉默起来。利星汉这才有时间思考了一下玉锦方才所说的什么“当家主母”、“赎身费用”。

从小被师父潜移默化地灌输过许多，对于这个时代来说极其超前的概念。加上在禅山上，见过利慧师叔挑粪种草，以实际行动贯彻众生平等这一理念。

“姐姐方才说的出身卑贱，不太对，我觉得大家都是一样的，只有善恶之分，没有贵贱之别。”

虽然利星汉是一根筋地在和玉锦讲道理，但若是渡济知道此时此刻，利星汉对着玉锦说了这句话，一定会抚掌而笑，大呼：“我这弟子有我当年风范。”

“少爷意思是不会嫌弃我的出身？”

“当然，况且姐姐这般，这般好看。”王猛若是得知弟子少爷说出此话，心中一定坚定认为，肯定是老爷的私生子，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这定然是遗传。

玉锦又翻过身，平躺着，盯着拔步床的床架。

“姐姐方才说的赎身费用是什么？”

“少爷以后叫我玉锦就好，别叫姐姐了。那赎身费用，便是我若要离开望春楼，需要给望春楼交一笔钱。”

“可是我没钱。”

“没事，我听李妈妈说了，少爷的师父不缺钱，掏出一张钱庄银票，能包望春楼几个月。”

“可是那是我师父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