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星汉都忘记了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总之等到天亮之时,少年迷糊地醒来,有些费力的伸了个懒腰,似乎是昨夜没能休息好。
伸懒腰时,利星汉一不小心碰到了旁边女子的头发,他像触电一般缩回手,转过头望去。
玉锦这会儿还在睡熟中,许是梦见了什么,女子脸上有着浅浅的笑容。
利星汉此时再看玉锦的睡颜,心中也是不禁感叹,这位玉锦姐姐是真好看。不过利星汉起来过后,可不敢呆太久了。害怕又被她缠上,少年悄悄地爬起来,越过还在熟睡的玉锦,小心打开房门,而后利星汉踏过门槛,房门轻轻地合上了。
睡梦中的玉锦挠了挠脸,翻了个身,还在美梦中。
大清早的望春楼,静悄悄的,只能看到寥寥一两位留宿的客人,许是家中管得严,也如利星汉般早早起来,整理着衣衫往外走。
利星汉轻车熟路地找到师父所在的雅居,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王猛道长,圆脸道人见到利星汉后,先是将手抬起放到嘴边,做出噤声的手势。
而后王道长闪出房门,将门带上后,才招呼利星汉道:“弟子少爷起得这么早。”
“师父还在睡吗?”
王猛笑笑,“老爷年纪大了,反倒变得有些嗜睡起来。”接着,想着不去打扰还在睡觉的老人,王猛与利星汉准备出去用个早膳。
一大一小走出望春楼,来到了大街上。利星汉用力的吸了吸气,嗅到空气中的酒味混杂着初夏时节的青草气息,感叹道:“王道长,是我的错觉吗?我总感觉这郡县中的气,要比前几日密林之中,斑驳不少。”
“少爷说的是,这市井之中的天地元气,确实会混入很多杂质,比如这城中之人的各种欲念。”
本是走在找个粥铺的路上,随口一提。利星汉却是之前从未有听过这一说法,顿时来了些兴趣。
“人心中的念想,竟能如实质般混进天地元气?”
王猛一拍后脑勺,心道“居然忘了给少爷讲这茬。”于是一大一小走在人还不多的街上,圆脸道人十分详尽地道来。
原来,对于修行之人来说,人的欲念本就是一种能量,如天地元气一般无二。不光道门这样认为,儒生的所谓“香火”,更是将其视为修行中的一种法门。
圆脸道人还解释道:“可以将欲望、信仰、怨念等强烈的情感,视为人体三魂七魄的产物。”这个解释,倒是给了利星汉一种醍醐灌顶之感。
最后,圆脸道人还告诉少年,道法自然,意味着修道之人,要看开一点,顺其自然,不可有太过根深蒂固的执念,否则这样会成为修行路上的一大阻碍。
利星汉与王道长边走边聊,起初街上除了倒夜香的老妇,几乎就看不到其他人了。但随着他们来到另一条街上,远远地看见一群人围住一家店铺。
两人再定睛一看,那帮街坊围住的店铺,正是昨日下了一笔订单,买下利星汉身上青袍的衣铺。
圆脸道人微眯起眼,“大清早,这衣铺怎能吸引如此多的街坊。”王猛与利星汉对视一眼,“悄悄过去看看究竟。”
等到二人走进,便从议论纷纷的围观街坊中,得到了一些消息。
“那李伙计听说昨日刚接了一笔大单子,怎的就溺井而亡了?你说会不会是那个李二麻子,见财起意。”
“有可能!那李二麻子好吃懒做,有点闲钱都拿去赌档送掉了。”
二人正竖着耳朵听着,却见到一名有些年纪,穿着粗布衣衫的汉子,一下子转过身。
“酒铺的王婆子、米铺的李大娘,你二人少在那儿风言风语,我们衣铺的赏钱,是月底和工钱一起发的,我见什么财起什么意?”
说出此话的男子,脸上有三颗麻子,许是有些气恼这些街坊乱嚼舌根,该男子说话间,脸上的麻子也随之抖动。
都不需要再看,利星汉也猜出,此人就是那个所谓的李二麻子。
李二麻子出言打断那两位后,拿手挡住一边脸,悄悄说道:“况且还是我发现的李喜溺井,报的官。”
那酒铺的王婆子、米铺的李大娘本来还因为站在李二麻子背后嚼舌头有些尴尬,闻言却又眼神一亮,正欲问问细节,便听到人群里围传出一阵嘈杂声。
利星汉与王猛也被吸引了注意,利星汉颠起脚来,视线中全是别人的头顶和后背,有些无奈地跳了跳。
王猛一把捞起利星汉,将他抱到了胸口前,利星汉才看清了嘈杂之声的来源。
只见两名官差抬着一个木头架子,木头架子上盖着一块白布,白布将下面罩得严严实实,不过隐约之间,倒是能看出一个人形。
之后衣铺中又走出几名官差,利星汉发现他们的衣服倒是与昨晚的衙役们不同。
“这些应该是县令府中的捕快。”不等利星汉疑惑,王猛便已经开口猜测道。
而后,其中一名捕快,在人群中问道:“张二麻子何在。”
“小民在,”张二麻子几下挤过人群,来到那捕快面前,“官爷有何吩咐?”
“跟我们回去,做个卷宗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