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遂良找到阎立本的时候，阎立本正在工部和新任工部侍郎梁孝仁统集修建大明宫所有匠人的心愿。

虽然两人都已经得知李渊驾崩的消息，可因为一起修建大明宫，大家同甘共苦，也就顾不上去承天门外吊唁李渊了。

可正因为一起修建大明宫，所以当褚遂良找到阎立本的时候，阎立本二话不说就提着包裹跟褚遂良来甘露殿了。

这会儿盘膝而坐，一边从包裹中拿出朱砂，石青，墨水，一边叼着画笔的笔头，盯着伫立在甘露殿外的尉迟恭和秦琼，铺开纸张：

“请两位将军尽量表现出勇猛的样子。”

尉迟恭和秦琼也很爽快，反正今天匪夷所思的事情已经够多了，再多一件也没什么。

一个提槊面坚毅，一个执锏虎目圆睁，华夏史上的第一张和第二张门神像，就此在阎立本缓动的大手下徐徐呈现。

可看到这一幕的长孙无忌却又一次不敢置信，好在褚遂良就站在他的身旁：

“这是在干什么？”

“给尉迟将军和秦将军画像。”

褚遂良答道。

长孙无忌语气急促：

“我问的是他为什么要画？”

褚遂良再度答道：

“因为两位将军也是人，总不能一直不眠不休，既如此，只能先把像画好，等两位将军实在坚持不住，便将画像贴在大门之上，以此代真人继续为陛下把守甘露殿。”

长孙无忌眉毛一挑：

“这就是燕王殿下在太极殿跟你说的话？”

褚遂良微微颔首：

“是的。”

然后转头看了一眼甘露殿内，冲长孙无忌道：

“陛下，已经不做噩梦了是吗？”

长孙无忌没有说话，但褚遂良却确定了：

“呼～终于啊。”

长孙无忌面无表情的抬起头：

“燕王殿下，莫非懂鬼神之术吗？”

“为什么他说这办法有用就真的有用？还有阎立本给敬德和叔宝画像，我们还无法确定这办法有没有用，他就已经想好如果他们二人坚持不住该怎么办了。”

说到这，长孙无忌已经是死死的盯着褚遂良了：

“大明宫之所以能如期修建，真的是因为你们和那些匠人吗？”

褚遂良哑然失笑：

“不然呢赵国公？还能是燕王殿下撒豆成兵，帮我们把大明宫建好的不成？”

长孙无忌上前一步：

“那你为什么要相信他？”

褚遂良一愣，奇怪的看着长孙无忌：

“因为我是他的老师啊。”

长孙无忌一愣，看着甘露殿外的尉迟恭秦琼阎立本，想着甘露殿内的李世民和长孙皇后，然后无法接受的看着褚遂良，这个答案可不是他想要的：

“又是那所谓的真心吗？所以，陛下是因为这个才不做噩梦？呵，这怎么可能？这简直荒缪！”

长孙无忌嗤笑出声，但心情却跟他的笑声截然不同。

对于他这样的人而言，当一件事变得无法用常理解释时，才是最可怕的。

因为那将超出他可以掌控的范围，成为一个永不会被他猜到的异数，而这，是长孙无忌绝不允许的。

偏偏褚遂良还觉得很正常，只因在如今的大唐，最了解李佑的人，并不是他的父亲，也不是他的舅舅，而是他的老师。

所以肩膀一耸，褚遂良便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