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流云十分不理解,拧眉骂道:“你疯了?”
回应他的,是肯定的答案:“对,我是疯了,我快被你们给逼疯了。”李疏桐目光坚定:“所以白濯缨的命,我要定了。”
说罢,扬长而去,私牢内重归一片寂静。
摧雨轩,两个护卫守在书房门外,“刺啦刺啦”的撕纸声从里面传出。
一张张宣纸被李疏桐撕毁,揉成团,丢在书房地上,隐约可见是无数个扭曲的“静”字,堆积成丘。
硕大的静字,又一次跃然纸上,横横杠杠,条条楞楞,他提笔,瞪着那只静,漆黑浓重的静,它吸着人眼不放。
李疏桐不可抑地,手成爪状,迅速把纸揉捏一团,抛在窗子上,而后重重摔笔。
他道:“这笔不好!”
犹记起幼时家中贫苦,笔墨纸砚,书籍文章却是少不得他,用之不竭般,写不完的字,读不尽的书!
那些都是他父亲所留,因此他也常常幻想父亲是个怎样的文人墨客,多半是着长衫吧?举手抬足间皆具涵养,捧着一只竹简,儒雅含笑?
他在书籍中寻找父亲的影子,在笔杆上感受父亲的温度。
所以非到万不得已,这些东西,李疏桐是坚决不卖的,也幸好砍柴换的钱够给母亲抓药。
身体苦一点,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可惜仇人追来,李疏桐逃跑时来不及带上,不知道那些墨宝损坏没有。
余今只剩惋惜,他刚摔的笔是白濯缨念他训狼辛苦,特赐下来,用后才发现,不如他从前家中时常用的紫毫笔好用。
灵机一动,李疏桐直呼,来人!
两个守卫推门而入,半跪在地,眼角余光停留在废纸上,不敢去看李疏桐脸色。
“这个,拿去送给张若小姐。”
守卫对于未来的女主人是谁,心知肚明,接过毛笔,便合上门赶去张府,不敢多停留。
大战在即,李疏桐随行讨伐黑风寨,作为未婚夫,他总要对杜若有所表示,撑撑场面。
他不喜欢杜若,同样不喜这笔,如此,送给她正合适。
三日时间转眼即过,夜晚的花岗山灯火通明,众人欢饮达旦,宴席上,李疏桐漫不经心地夹菜,总觉不是滋味。
一些与李疏桐不甚相熟的人,找他搭话,敬酒,他懒得理会,敷衍过去,来吵他的人就渐少了。
他一手拄着脸廓,一手拿筷子,拨弄碟子里的菜杆,眼神黯淡下去,随即撂下筷子,假寐片刻。
直到有人起立行礼,齐道:“恭候白舵主。”
他才掀开一只眼皮。
执事无需行此大礼,老实实坐在位置上就可以,因此他态度散漫,也无人说出他的不是。
只这一掀眼,他便看呆了,当即双眼瞪大,整个人精神起来,连手也不拄了了。
高台之上,白濯缨缓缓走来,坐在最中央,其后跟随一位红衣小童,服侍身侧。
就是化成灰,李疏桐都认得:麟奴怎又放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