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祯点点头:“日行千里。”
赵祯知道,“一束青柏”起了作用,牧钊清楚地接收到了自己的急切,凭借着千里马日夜奔行,飞一般回来相见。
看着牧钊布满血丝的双眼,赵祯心中的感动之情翻涌如潮。
更让他感动的是,牧钊此举,明示了他的立场、明示了他的意志、明示了他的决计,也明确的将他自己推到这风口浪尖之上。
牧钊,面对这样的你,退位之言,我如何说得出口?
赵祯深吸一口气,凝着眉,声音极轻地问向牧钊:“你打算如何?”
韩牧钊看着赵祯,没有应答,却突然奇怪地向他拱手施礼。
赵祯愣住。
韩牧钊走上前一步,靠近御案,拿起赵祯桌上的御笔,“咔”折成两截,将其中一段安放在自己的左手背上。
赵祯看到他的手背上有些铁架与丝线。
韩牧钊搭上断笔,抬起左手冲着窗口,拳一紧握,断笔飞向殿外,穿破窗纸的同时,响起“啊——”的一声。
殿门打开,郑安育捂着流血的脸颊,爬到赵祯面前。
赵祯并不吃惊于郑安育的监视,却对韩牧钊手上器械的威力感到惊讶。
郑安育连连叩头:“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赵祯看着他,缓缓地言道:“我知道你并无恶意。你默默关心我的饮食、身体,我岂能不知你对我真心侍奉?下去好好处理伤口吧,不要向他人提起。”
郑安育感激涕零,连连谢恩,谦卑地退出。
韩牧钊面色凝重地看了赵祯一眼,将手上的铁架退下,呈在赵祯的御案上:“这是纤弩,送给陛下防身。”
这意外的事件让赵祯稍微恢复了冷静,他幽幽地回道:“我在宫中尚无性命之忧。伤害我的刀不会杀人见血。”
韩牧钊抬眼看向赵祯:“陛下,太后已经有了决定?”
“是。”赵祯无力地言道,“现在,只待王家商议后即下懿旨。”
“陛下打算怎么做?”
赵祯轻声地回道:“除非我不再是皇帝,否则,不可能和芮萱在一起。”
韩牧钊眼中暗沉。
赵祯见牧钊没有回应,知道他又对自己失望了。
“与其为了皇位而失去自由、放弃心愿,不如让给甘愿失去、甘愿放弃的人。”他看向刚刚被牧钊击穿的殿窗,又幽怨地补充道,“王叔元俨的幼子允熙,一直在宫中陪伴我读书——”
倏然,这个临时跳出的理由让他心生恐怖。
刘府书房。
得到韩铮提前回京的消息,平日性情稳重的刘晟远大步流星地来到父亲书房。
他冷冷地禀告道:“父亲,韩铮带着几十骑人马,提前抵京。”
刘悯正在写着书信,听到晟远的回报有些吃惊。他慢慢放下笔,眉头在思量中不禁深锁。
见父亲虽然感到意外,但仍然沉稳如常,刘晟远平和了语气:“您认为,是韩铮知道陛下情急,所以快马加鞭;还是,他原本就打算尽快回京?”
刘悯缓缓分析道:“既使他回京心切,也不急于这一、两日。看来,他对陛下仍是情深义厚,全力为陛下着想。”
刘晟远问道:“那么,是否需要通知延修,不必施计?就算韩铮对陛下心怀不满,也不可能破坏他们的关系;反而有可能暴露我们自己。”
刘悯沉吟着——
“父亲!”正在这时,刘晟翾急步走了进来,“雄州傅进德已被范雍扣押!”
刘晟远大吃一惊:“怎么可能?难道范雍刚到雄州,便发现了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