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种种,乔村里长昨夜便预料到迟早会是这局面。
他本想瞒下来,就当无事发生,结果终究是人算不如天算。
随后,苍老双眸看了眼人群中的兰姐,见她在那沉默不语,暗自感慨:“女人心,海底针……”
接着无奈看向段秋水、陈霄,踱步走到二人身旁:“闺女啊,你也看到了,如今这局面,你是真不能留在我们村了,为了大家安宁,尽早离开吧。”
“大家,什么大家!”陈霄当即大声反驳。
却被人群中的兰姐出言打断:“乔季,你这是干啥,不管怎么说她就是个外乡人,里长也是为她好,你怎么听不懂好赖话呢?”
随着兰姐出声,也有那同村七姑八婶帮腔。
“对啊,三娃子,你为了这女人连命都不要了,大家都看在眼里,可是人一辈子还长,别为个外乡人耽误自己。”
“你这孩子,怎么就不懂里长苦心,为了个外乡人为难咱村人,真是不懂事。”
“对对对,听婶子的,等年岁到了,你就明白有些事也就那样,别为了个女人寻死觅活。”
“大家都想过个安生日子,总不能为你们两人,一天到晚大事小情不断吧?”
见状有那多嘴妇人,冲身旁乔二郎,开口道:“三娃他爹,你怎么不说话,好好说说你家三娃啊,都是十里八乡的村民,莫要将事情闹得不可开交。”
闻言,乔二郎看向古树下浑身是伤的两人,眼有不忍,低头默不作声。
此情此景,段秋水深深看了一眼陈霄。
她,微微一笑,那是心无挂碍,洒脱的笑容。
忽然!
用力挣脱陈霄怀抱,在众人疑惑的神情中走向人群。
见状陈霄急忙阻止,却被自家傻二哥一把拦腰抱住。
乔二憨满脸焦急:“三弟,莫去,莫去,会被那些坏蛋打死的!”
“放手,放手……”
就在兄弟两争执不下时,段秋水却走到外村乡民面前。
她眼神淡漠,已将生死抛之于外。
那副不计生死的坦然,反倒让外村之人不知如何是好,竟不自觉让出条路。
段秋水缓缓走到大磨盘前,不慌不忙,踏步蹬了上去,转身注视着那一双双仰望的眼睛。
嘴角微挑,自怀中掏出薄薄的契约,轻轻撕碎,抬手一扬……
纸屑,如絮飞扬,轻盈如雪,漫天舞动,若编织着一场梦幻离别。
那片片碎屑,乘风飘摇,宛若女子的思绪,飘渺无定。
陈霄见状,如何不明白,这傻女人要做什么。
这次她必然离开,这是她当着所有人的面,一场对他的无声告别。
二话不说给了身后乔二憨一肘,在自家二哥吃痛时,趁机推翻脱身。
只是,下刻,刚要踱步朝段秋水走去,却被人挡住了去路,此人眼角有痣,美貌动人。
兰姐手捧碎银,满眼忐忑,却又期待道:“乔季,我这有三十两银子,把这银子给她,也够她用几年了。你与她的债一笔勾销,就别管她了好不好?”
陈霄摇头,慢慢与这女人错身而过,在其耳边道了声:“兰姐,你与我再无可能,就此别过。”
随后亦步亦趋,穿过人群,来到磨盘前,仰头凝望着石磨上安静矗立的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