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氏看着眼泪汪汪地注视着自己的岳川,满脸不忍的问:“你怨恨我吗?”
岳川注视着月氏摇了摇头,愧疚道:“我只怨恨自己连累了您。”
月氏从竹筏一头走到岳川面前缓缓蹲下,掠过河面的微风扬动着他额前的头发。就他眼神恍惚间,湖心的天地突然翻转,他从悬挂在湖面的竹筏上重重摔了下来。再当他从林间的枯叶堆上撑着慢慢爬起来时,他的满头青丝已成白发憔悴得仿若一个即将油尽灯枯的病人。
月氏抬起手轻轻抚摸着岳川的脸颊,满眼心疼道:“回玉屏峰去好生休养,莫要再任性了。”
看着月氏温柔的眼神,双目湿红的岳川轻轻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虎杖从五米多高处的树桠上纵身一跃,只见他稳稳地落到了岳川身旁。接着他先抹了抹额头上的血,随后又把被自己捏住脖子的黑乌鸦扔到地上。
那黑乌鸦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它张开翅膀扑腾着保持住身子的平衡。等站稳脚跟后,它又摇晃了几下脑袋使自己清醒,最后冲盯着自己的虎杖尖语咒骂:“你这不知死活的王八小犊子竟敢如此对我,你可知你十八代祖宗都还未出来前,你牧鱼大爷我便已经是这世间响当当的存在了。”
听着黑乌鸦聒噪的叫骂,只觉耳膜快要炸裂的岳川虚弱地制止道:“木鱼,闭上你的碎嘴。”
听到岳川唤自己“木鱼”,黑乌鸦回首怒目瞪着其大喝:“是牧鱼,不是木鱼。”
“阿牧。”
听到月氏唤自己后,慢慢冷静下来的黑乌鸦眺目往岳川身旁看去,在看清月氏那张温柔的笑脸后,它眼里满是愧疚,“梓娘,对不起。”其说着慢慢变成了一个与岳川差不多年岁,身穿一身黑羽衣的男儿,他侧目看了看满头青丝换白发的岳川自责地低下头:“是我未看好川宝,才害你们变成了这样。”
并没有休息的沐若风一直在埋葬那些互啄而亡的鸟尸,捡尸、刨坑这些动作让他在这个闷热的夜里汗流浃背。
不知不觉间,沐若风已游走到离马车很远,几乎要接近由山脚延展上来的那片密林。突然,前方林间响起枯枝被踩断的声音,接着便有几道身影从林中慢慢走来。在茅草地间捡着鸟尸的沐若风起身,他用袖摆擦拭掉从额头滑落到眉眼间的汗珠后,这才慢慢看清从阴影里走出来暴露在月色中的虎杖,紧接在其身后出来的是一身黑羽衣的牧鱼。他的怀里抱着一只浑身绒毛亮白如雪,额间三只铜铃般的大眼疲惫地闭着的玉蝉。
“什么人?”一手搀扶着曹玉,一手握剑朝着山洞走来的女子突然停下脚步,她眼神冷厉地冲洞口一侧的大石处喝去。
那身影抱手于胸前靠在比洞口还要高出许多的大石上,他缓缓抬头看了看病殃殃的曹玉,又看向瞪着自己的女子轻轻笑了笑道:“这里不错,适合做藏身的地方,也适合放些重要的东西。”
“世人都有自己的门道,不知阁下走的是那条道?”女子注视着阴影里只闻其声,却看不清其容貌的人影问。
“天道不公,人心贪婪,我等当立当反。”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女子的脚不受控制地挪动着,她的眼神也由方才的冷厉慢慢变为惊讶随后满脸欢喜地问:“您是易先生?”
女子的话音落下,那身影便从大石的阴影里缓缓地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