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呢,好像一个简易版所罗门。
在门口,大佬爹狠狠踩了一脚,算是对壮汉的警告,绝对不能发声,以及有任何小动作。
我们轻轻步入。
因为敲击声,声声清脆。
怪不得,离外面的洞口,有这么远距离。
难不成在制作工具或武器不成?
我正给自己一个疑惑,眼前的景象却打破猜想。
一个四四方方的石头堆砌而成的东西,和人差不多高。
下面甚至还有一个木门。
至于另一边,是更加规则的小石头,垒出来的一个金字塔。
而角落里面,呈现出一面墙的样子,那墙上,有门,有窗,还有楼梯的形状。
如果就这样,我会依然陷入迷茫。
但是越过它们,来到前面一点的地方,我看到了非常熟悉的东西:春笋。
十几个“春笋”般的建筑,坐落在此,每一个上面都有号码。
从1到11。
剩下的,也许还没来得及用木头写上去。
1号。
我看到了自己的房子。
泪花在眼眶闪动。
它们如此不像,却又如此熟悉。
这该死的,遥远相似性……
一下子把我拉了回去。
这里绝不是什么乱七八糟,而是完完全全重新打了一个鲸落湾山寨版。
敲击声越来越大。
大佬爹更加用力掐住壮汉的脖子,我们轻手轻脚拐了个弯。
“还没有回来吗?”一个妇女的声音。
“没有。”瘦子回答。
“你去看看。”
“不去。”
“快去看看。”
“就不去。”瘦子扔掉石头,“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惦记它,我也是你孩子呐。”
“傻孩子,它要笨一些嘛。”妇女安慰道。
它光着脚,腿上长满毛,肩膀很宽,应该是长期劳作的结果,身体非常结实,乱发挡不住满脸横肉,手指有两个指甲破损。
如果不是声音,根本看不出来是一个妇女。
我和大佬爹对着壮汉耸耸肩。
“可是晚上你偷偷起来,还给它盖被子。”瘦子声音压得低低的,有点发抖,看上去忍了很久。
“它踢被子,身体又差,如果跟你一样健康的话,我睡觉都要笑醒。”妇女沉醉于敲击。
“还有,我摘了果子回来,为什么你只吃烂的,把好的都给它?”瘦子抓起石头,但是没有敲。
“烂的有虫子,营养高,味道可好了,笨孩子。”妇女强颜欢笑。
“每次你都解释一大通,我怎么都说不过你。”瘦子胡乱敲打,心不在焉。
“你很棒了,你是我见过最优秀的孩子,你看我发现了什么?”妇女从身上掏出一个东西。
那是主任的胸牌,上面有两个字:主任。
“这是什么?”瘦子拿倒了。
“两个字,刚好对应你们两个孩子,我想给你们取个名字。”妇女喜形于色。
“无所谓。”瘦子随手丢了回去。
“可惜,我不知道该怎么读。”妇女捡起来,也拿倒了。
我一转头,看见壮汉眼眶湿润,估计因为刚才妇女的一番说词感动坏了。
“主任。”大佬爹耳语道,“那两个字叫主任。”
“妈妈。”壮汉用气声先喊了一句。
妇女和瘦子估计没有听见。
“妈妈!”壮汉冲了出去。
大佬爹的手还做着掐的动作,但是很明显,他走神了。
“妈妈,我也要吃有虫子的水果。”壮汉一把撞进了妇女的怀抱,两个一起人仰马翻。
大佬爹指了指四周,表示这里是一个死角,不用着急,先找两个武器为先。
“那正好,妈妈,看你了。”瘦子从旁边拿出一个苹果,上面一条虫在爬,它递给妇女。
“妈妈,我要。”壮汉把身体格挡在妇女和瘦子之间。
于是,瘦子就看到了绑在它腰上的枝条,和捆绑的双手。
考验妇女的时刻到了。
它却依然在敲打,延缓思考的时间。
它会把有虫的烂苹果,给哪个孩子呢。
“石头剪刀布。”
我出剪刀,他出布。
“石头剪刀布。”
我出石头,他出布。
“石头剪刀布。”
我出剪刀,他出石头。
“哈哈,被骗了,我才不会一直出布呢。”大佬爹轻声说道,我们的交谈声掩盖在敲击声中。
“快点,猜啊。”我推了他一下。
“我猜了,你只能选剩下那一个哦。”大佬爹提醒道。
“快点。”我等不及了。
“壮汉。”
“瘦子。”我本来也选瘦子。
壮汉在妇女拿走苹果以前,扑向了瘦子。
“慢点,我有话要说。”瘦子反抗。
“休想骗我。”壮汉争抢。
妇女不得不加入。
三个独角半人,就这么扭打在一起,仅仅为了一个烂苹果。
我和大佬爹,就这样看着它们,看着它们,目不转睛。
最终瘦子抓住了壮汉腰间的枝条,用力一扯,才分开了彼此。
“够了!”妇女高举苹果。
壮汉和瘦子,喘着粗气,盯着妇女看。
啊呜……
妇女大口吃起来。
如果这样看来,我和大佬爹都输掉了。
但是瘦子注意到壮汉并不介意,反而露出笑容。
“哈,你们都上当了。”
只见它掏出一条毛毛虫,食指和拇指捏住,然后举到嘴巴上面,打开牙齿。
就这样,松开了手。
“不要啊!”妇女喷着苹果碎末大喊。
瘦子浑身发痒难耐,往后跌倒。
我和大佬爹同时看呆了。
生龙活虎的毛毛虫,就这样径直落到了壮汉长大的嘴巴里面。
“这算哪个赢?”大佬爹询问。
“打平。”我打了个冷颤。
“不对,刚才决定胜负的关键点,在于那个枝条,那是我的功劳,我赢了。”大佬爹撞了一下我肩膀。
“好吧,你赢了,可是我们又没说,赢了会怎样?”我提醒他。
“这个……”他挠挠头,力量击中到了眼眶周围。
“赢了吃毛毛虫。”我抢在前面。
“呀,怎么能这样呢,”他突然大声,“你要是这种人,我以后可不跟你玩了。”
“我是哪种人了?你又了解我了?”我声音也不小,“你才认识我多久?”
“但是,你不能让一个赢家吃毛毛虫。”大佬爹双手叉腰低着头怒吼。
“哪条规矩说不可以了?你把我找出来,你要是找不出来,你就给我吃!”我也会两手叉腰,不过是抬着头。
“我不吃。”
“你吃!”
“我就不吃!”
“你必须吃!”
“畜生才吃毛毛虫!”
“哼!”
我们大眼瞪小眼,完全忘了已经有三双眼睛,盯着我们看。
壮汉打了个饱嗝。
“高蛋白,风味独特,滋溜滑,价值不菲,”大佬爹小声转向我,“编不下去了,快点。”
“地上是什么?”我指了指面前。
“好像是……你头上的假货。”大佬爹弯腰确定后说道。
反正都已经这样了。
“妈妈?真的是,谁还没有个妈妈?”我上前两步,“外面碰到一个妈妈,里面又碰到一个,我告诉你们,我也有。”
妇女拨开壮汉和瘦子,走上前。
“妈妈这东西,你模仿模仿我们人类,也就算了,居然连建筑,也要模仿,你算老几?”我抬起骄傲的下巴质问道。
因为假独角掉落,我必须表明人类的身份。
“真是癞蛤蟆跳油锅,自寻死路。孩子们,好大两条毛毛虫啊。”妇女刚才还温柔的眼神,立即狰狞。
“喂,你还没有回答我问题?”我一只手在后背比划了两下,然后比出剪刀,意思是要先解决其它两个。
“你没喊开始。”大佬爹比出拳头说道,他以为我在石头剪刀布。
“哈,也好,让你们死个瞑目。”妇女上前两步,离我距离很近了,“我们在这里,而你们在那里,为什么?”
“什么这里?那里?”
“这里,荒山野岭,那里,建筑成群,这里,乱七八糟,那里,幸福美好,这里,一无所有,那里,什么都有。”
“你是说鲸落湾呀。”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有资格在那里?”
“为什么呢?”
“难道是因为我们的长相?还是我们的智商?或者我们命该如此?不不不,都不是,我认为,那玩意,差不多。”
“我不会吃毛毛虫。”这句话显然有点激怒它。
“那是因为……城市。你们住在那个小城市,而我们在荒山野岭。只要我把这里打造成城市的样子,哼,你们就完了。”
“哦,是这样?”
“这不是什么人类的胜利,这是城市的胜利。”
它瞪着我,我瞪着它。
几乎同时,我们把嘴巴张到最大。
至少在开打之前,它赢了。
几颗韭菜在妇女的牙缝之间如同蜜蜂飞舞。
如果你从未刷过牙,那么你就天然具备了腐蚀力量,占据上风。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