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不喊它爸爸?”
一路沉默,我靠近乡巴佬抛出疑惑。
“爸爸?我没有爸爸。”它把红色绣花鞋裹紧,害怕再次掉落。
“大家都有爸爸,怎么可能没有呢?”我走到它身体另一侧。
“那好,我问你,你爸爸呢?”它反问道。
“鲸落湾,就是我爸爸妈妈。”我实话实说。
乡巴佬不想回应,快步向前。
大佬爹拉住我:“别打探人家家事,做一个讨厌的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刚刚上过课,好不好,”我气呼呼地说。
“上过什么课?给我说说?”
“人类,我是说,一旦成为人类后,我们就要通过彼此的头发,身高,长相,体型,年龄,等等因素来挑选伴侣。”
“没有性格。”大佬爹故意挑刺。
“那是什么?可以当饭吃?”我要一口气淹没他的诘问。
“难道你们鲸落湾,不是靠规矩吗?我是说,靠分配?”大佬爹扯开嘴角,不知道在笑什么。
“据说以前就这样,好遗憾,我没有赶上,如今事情变得复杂起来,想起都麻烦,哎。”我叹了口气。
“你喜欢谁?”他连眼睛都弯了。
“我喜欢爸爸,也喜欢妈妈,因为他们是同一个。”我低下头。
“我是问那个……以后可能出现的伴侣。”他跳到我前面试图拖慢我速度。
“我有你了,我谁都不要了。”我越过他。
“打了一个冷战,好爽。”大佬爹原地呆立三秒后说道。
“你没有爸爸,那么你可以给我演示一遍吗?”我请求乡巴佬,“就是演示一遍,你怎么生出来。”
“那应该问我妈。”
“阿姨,你说呢?”我靠过去一点点。
“我记不起了。”它斩钉截铁回应道。
“你给我演示一遍嘛,我从来没见过。”我拉着它胳膊撒娇。
“和谁?”妇女一回头。
“和……”我看了看前后,“大佬爹,过来!”
他可能听到了我们的谈话,有所抗拒,目前正紧紧抱着一棵树。
“过来啊,需要你帮忙,你怎么这样?”我示意乡巴佬和妇女停下来。
“我,那个,就是,肚子痛。”他摸着肚子。
“早不痛晚不痛,现在突然痛,鬼才相信你。”我声音粗鲁,直接走过去。
“你不要过来啊。”树皮已经断裂一丢丢。
“不过来也无所谓,走,阿姨,我们过去。”我返回,拉着妇女过去。
“乡巴佬,快点,阻止她,我给你烤鸡腿。”大佬爹全身在发抖。
“我怎么生出来,这事情,有这么好奇?”乡巴佬不以为然,嘟囔了一句。
“阿姨,你生它的时候,它已经长独角了吗?”我临时问道。
“好像没有。”妇女已经来到树边。
大佬爹抱着树干,爬了上去。
“但是,有个人突然出现,流着鼻血,然后,它,它叫乡巴佬啊,你给它取的名字吗?”妇女突然兴奋。
“阿姨,你继续,我取的。”
“有个人突然跪地求饶,我全身燥热,但是乡巴佬刚刚哇哇大哭,突然站起来,到处乱跑。”
“那个人呢?”
“倒下去,死了。我对天发誓,我没动他一毫。”妇女抠掉了一块树皮。
大佬爹滑下来一点,又上去两点。
“等于是,当你生产的时候,有一个受伤的人类,出现在你们面前,并且故意流出鲜血。”我推断道。
“从那以后,我记忆力下降,经常生病,有一次体温过高,还好孩子它,拿回来一条血带。”
“我相信你。”
“对了,它头上的独角,就是从它满地奔跑的时候,开始长出来。我应该找一个更加隐秘的地方,哎。”
“那个人类,有人故意送给你,好比这玉石,也是故意送给你,搞不好,是同一个。”我猜想道。
“还要演示吗?”妇女打断我发呆。
“演示什么?”
“演示,我是怎么有了乡巴佬。”妇女抬头看了看,“我倒是记得,以前,我很随性,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挑食了。”
“具体说说挑食。”我拉着妇女往前走。
“不要啊,你不要上来啊,我没力气呀,我该怎么办啊。”大佬爹阵阵怒吼。
一条毛毛虫掉到他鼻子上,他还尚未大吼一声,就滑了下去。
好在屁股的皮比较厚。
乡巴佬完全不懂,它坦白,它跟娜塔莎距离最近的一次,就是强行把它推进牢笼。
至于乡巴佬它妈,说着说着,就把注意力转移到那个对象上面去,然后回答它怎么也想不起来对方的长相。
“那它有独角没有?”我抓重点。
“好像有,好像没有。”妇女陷入沉思。
“有就有,没有就没有,怎么还‘好像’呢。”我急于想知道答案,反而有了情绪。
“你别催,妈,想不起来,就算了。”乡巴佬站到我们中间。
“我错了,我道歉,因为我也没有当过妈,理解万岁。”我可不一定要当妈。
“妈,我不喜欢那些没有独角的半人。”乡巴佬在试探什么。
“孩子,别乱说,我们也是它们。”
“不,它们总是一窝蜂。”
“你是指哪方面?”
“我只需要娜塔莎,还有你,就可以了。但是半人,仿佛……”
一个果子从树上掉落。
乡巴佬抬头看了一眼,继续说道:“仿佛一颗种子,落到哪里,都可以生根发芽。我们和它们,不一样。”
“我想起来了,它反正像人。可以吗?”妇女看向我。
我急忙点头。
它们母子俩,给了我一个很大很大的提示。
大佬爹拖后,故意跟我保持距离。
我们一路走,一路聊,来到了荷花池。
“又是一个适合放松的地方,它们都挺会挑地方。”大佬爹说了一半。
我用手堵住他嘴巴。
一个头上顶着荷花,身上也长满荷叶的独角半人,正从池边一个树枝搭建的圆锥形木屋出来。
它全身搭满了衣服,似乎那是它模仿人类的唯一方法,但是腰间挂着两只红色绣花鞋,清晰可见。
“跟你一样年轻。”我对乡巴佬说道。
它看着自己手中的红色绣花鞋,开始发抖。
我死死按住它:“你别乱来,那是两只。你跟着它,我先去房子里面看看。”
乡巴佬点点头。
“我们一定会找到娜塔莎。”我按住它不断颤抖的拳头。
那荷花独角半人,苗条,指甲上至少有三个涂上了暗红色。
我大概认为,这是一个妇女。
大佬爹推开木门,映入眼帘的是充满其中的布。
大多数为红布。
当然,我一眼就能看出来,那都是鲸落湾的材料。
一根木棍上,摆满了红色绣花鞋。
排列过去,端头位置,看上去粗糙许多。
看来,它的手艺,增长很大。
“哎哟。”大佬爹叫了一声。
我撞他一下,让他注意点,因为差点踩中我的脚。
他弯腰,从地上捡起来一团针线。
真的是,连这玩意,它也偷了不少。
角落里面,甚至还有模具。
大佬爹把脚踩上去,还不到他的一半大。
我踩上去,刚刚好。
咚咚!
敲门声。
虚惊一场。
如果是主人家回来,怎么可能敲门呢。
乡巴佬在催促我们,因为距离已经很远了。
我拿定注意,这个小木屋,肯定不会消失,但是对方,我需要搞清楚,正在赶往哪里。
我们三步并做两步,很快跟上了荷花妹。
“荷花妹,这名字,你也取得出来。”大佬爹脖子扭了一下,“为什么不是荷花弟呢?”
“你认为呢,乡巴佬?”我寻求它意见。
“和娜塔莎一样,”它想起什么,急忙补充道,“但是娜塔莎,不可替代。”
大佬爹对着我,眨了眨眼睛。
他估计对我们之间不需要提前报备,而直接拥有默契,产生了满足感。
那么我尽量迎合这次配合:“你喜欢娜塔莎哪一点?”
它想回答,但是却不知从何开始,所以只是张开嘴巴,眼珠乱动。
乡巴佬它妈示意我们安静,因为荷花妹停了下来。
不止它。
还有一个。
它们俩正在厮打。
荷花妹经验老道,用提前备好的绳子,在躺地翻滚之间,把对方绑了起来。
对方也是独角半人,脸上还有红色胭脂。
荷花妹弯腰,摸了摸对方的脸蛋,应该在夸奖和称赞。
对方直接一口唾沫吐出来作为回应。
荷花妹一点不着急,我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一切,十分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