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尘道:“他做了妖,便会作恶。”
连翘听了,无言而去。
过了几日,三绝道长见镇上无事,告辞了刘老汉一家,命弟子们打包东西准备上路。馆丰正在房间收拾衣物,忽然两只眼睛开始流泪,婴仲五更见了,问他:“你哭什么?明知不会被雷劈死了,难道不该高兴?”
馆丰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十分堵得慌,这眼泪也不是我要它流的,是它自己平白掉下来的,收也收不住。”
忽听见有人叩门,开了门,朱大嫂披头散发满面慌张地跑进来了,脚上鞋子也跑丢了一只,在道长面前“扑通”一声跪下,道:“我相公被红河吃了!”
众人大惊失色,问道:“那鲤鱼精出来吃人了?”
朱大嫂哭道:“村里有人给我送信,说我相公正在河岸撒鱼饵、布鱼网,突然一个浪头翻过来,我相公被裹入河中,消失不见了。我赶到河岸,央了会水的下河里寻找,丝毫不见踪迹,那小鲤鱼精忽然跑出来笑我,说我相公自作自受。我又惊又怕,慌得来找道长,可怜我相公至今生死不明!”
馆丰发急道:“朱捕头怎么不听劝?怎么还要去捉鲤鱼!”
三绝闻言大怒,懊悔道:“是我的错了,不该心慈手软留它的性命,如今这妖精果然做出来了!”
于是领了众人一齐赶往红河,在岸边高声喊道:“妖孽!快交出朱捕头来,饶你不死!否则,我灭了你全族!”
只见一条鲤鱼游过来,化作人形,正是红锦,露出头在河面上浮着,道:“他害死我族长,已经是血海深仇不共戴天,我遵从族长的遗命,不去寻仇,谁料他变本加厉,日日撒鱼饵诱捕,但凡捉到鲤鱼便千刀万剐,将鳞片撒入河中羞辱我辈,又将那‘对月钩’探入水中,令我同类遭受极刑之苦,此人心肠歹毒至此,实在是忍无可忍,发誓和他势不两立!”顿了顿道,“方才他又来招惹,我岂能轻轻放过他?”
三绝喝道:“好猖狂!当日我留你一命,你就该带着你全族离开,永不踏入此地半步,谁料你今日又出祸端,此番定不饶你了!”
红锦道:“我鲤鱼一族在此多年,红河便是我们的家,绝不肯走,除非我死了!”
道长听见这话,也不再多言,命婴仲取出刃水棒,告诉他:“刃水本是灵河岸上的万年古树,取的是树心的一截木头,在山上暴晒了十年,在水中浸泡了十年,又在炉子中煅烧了十年,可劈山斧水,可煽风点火,如今我就让你有所体会。”
于是念了诀送他去河面上空,婴仲心领神会,挥动刃水,只一棒,河中狂风四起,波浪滔天。再一挥,水面翻江倒海,鱼类纷纷跃出水面,河中哀嚎之声四起。
逼得红锦叫道:“一报还一报,他纵然是人,也不该如此欺压我辈!”
道长默不作声,闭眼念诀,刃水棒忽然化为一丈长的利斧,在河面上影影绰绰,婴仲朝河中一刀砍去,红河从头到底裂开了一道缝隙,鲤鱼不断的涌出,掉落在河底淤泥中,一个个翻着鱼肚打颤。
小鲤鱼吓得哀求道:“求道长停手!红锦知错了!”
道长不理她,婴仲在空中又劈了一刀,无数条鲤鱼被砍作两半,血流满地。红锦慌得大叫:“道长饶命!”跪到三绝面前不停地磕头,三绝施法令婴仲落地,问她:“朱捕头身在何处。”
红锦心如死灰,道:“他和我死去的族类一样了。”
三绝念了诀,逼她交出了内丹,接着一剑将其刺死。
馆丰趴在地上十分难过,捧起小鲤鱼的尸体,哭道:“红锦,我送你回家。”投入水中,河中众多鲤鱼簇拥着,乱纷纷一片,一齐往西游去了,再看时,河中见不到一丝红色了。
朱大嫂见收了鲤鱼精,只道是朱捕头已经死了,失魂落魄地回到家里,透过窗户一眼看见厨房内案板上挺着一只红鲤鱼,慌忙走进去,那红鲤见了朱大嫂,自己滚动到地上,翻腾着跳到她面前,在脚边摩挲。
朱大嫂怒从心起,揪起尾巴,猛地往地上一摔,那鱼便不能动弹了,犹嫌不解恨,抄起门栓,照脑袋上打了数十下,不一时便血肉模糊,接着朱大嫂又使出“三刀夫人”的手段,将鱼骨尽数剔除,当下就用‘对月钩’吊起来挂在杨树上,做个风干鱼。
这时院中有人敲门,原来是村邻们来吊唁,众人往院子里树下一看,脸色都变为土色,惊骇地说不出话来,朱大嫂疑惑地转身去看,杨树下挂的竟然是朱捕头的尸体,全身覆满了鲜血,头高高地扬着,沾了血的钩子从腮上露出来。众皆掩面,再不忍看,朱大娘脸色如死人一般,吓得瘫倒在地,次日起来变得痴痴傻傻,原来魂魄已经被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