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寻觅一番,还未付诸行动,便在顺势而为的善举中得到了意外之喜。
是天意,也是人心。
“果然是善有善报。”
轻声自语着,郑榕扬起嘴角,脚步轻快地踱出院外。
既知道了对方身份,他当然不介意好人做到底……只是还要掌握好火候和分寸。
见到郑安时,他已有了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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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大柱媳妇是个典型的江南农妇,五官周正、皮肤黝黑,较书香人家结实得多,虽说元气大伤,也只一两个时辰就苏醒过来。
齐大柱守在她身边,还有浅睡的婴儿,一家三口整整齐齐,渡过劫难的欣喜油然而生。
见郑榕拿着大包小包走来,气力不济的她却也挣扎着想起身。
“快躺好,郎中说了要静养。”郑榕沉声劝道,顺势把药放下,“这下我就安心了。”
“恩公,这如何使得?”齐大柱眼里闪出光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恩公救了我妻儿的命,又替我们担了吴先生的席敬,已是天大恩情,岂敢再破费?”
“大喜的日子,这是做什么?”郑榕佯装不悦,“不过是些药材,你们若不收,才真叫我恼火了。”
“……我代媳妇和儿子给您磕头了!”农人不善言辞,齐大柱只端端正正跪在那里,又要磕头,却被郑榕扶了起来。
“阳明先生云,知善知恶为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我也只是顺势而为。”
齐大柱低下头:“小人没读过书,不懂那些大道理,只知道有恩必报。”
“真是个直人,难怪生出这顶天立地的身板。”郑榕哑然失笑,“你若一定要报恩,便帮我一个忙吧。”
齐大柱松了口气:“恩公请讲。”
郑榕问:“你们夫妻可是龙山人?听说那里桑田不少,品质也不错,是否属实?”
“回恩公的话,我们一家就在龙山种桑为生,镇上桑田确实不少,山上桑叶好,山下则差些。”齐大柱毫不隐瞒地说。
“大柱种桑养蚕的手艺也好,县里不少桑农都要找他请教呢!”齐大柱媳妇说。
“哦?这么说来,我运气当真不错。”郑榕展颜一笑,“大柱兄弟,实不相瞒,我来淳安就是要考察桑田,你是内行,陪我四处走几天,也让吴先生为嫂夫人调理一番,免得落下病根。费用我来出。”
“不敢当,恩公叫我大柱就好。”齐大柱惶恐道,“恩公想去哪,小人但凭吩咐,只是万万不可再破费了!”
“这话我不同意,事要一码一码说。”郑榕正色道,“你带我了解淳安种桑情形是帮我的忙,我请吴先生出手是朋友的通财之义,二者不可相提并论。”
直性子的齐大柱夫妇愣住了,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话,更没看出郑榕眼底的狡黠。
读书人的文字游戏确实不是实诚的庄户人家所能把握。
趁他俩面面相觑的工夫,郑榕抱起襁褓中闹腾的婴儿,扒拉下长命锁,轻轻摇晃两下就让他再度睡下,这才回头对齐大柱说:“郑安在客栈定好了上房,车在外面。”稍微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年前就走,县城耽搁的一天你得帮我赶回来。”
说到这,他眼里带了揶揄的笑,齐大柱便也没了拒绝的余地,只得瓮声瓮气地应下,将这份恩义牢牢记在心里。
忽然间,他灵光一现,对郑榕说:“小人有个不情之请,望恩公为犬子赐名!”
“我?”郑榕一怔,诧异地指向自己。
前世今生,给人起名这事还是头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