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和他一起沉默。
“过了一会儿之后,他才勉强开口说,‘后来那个放羊人不知是因为绝望还是无奈,他重新跳了湖。
“‘我试过再一次救他,但我的体力已经不足以救回来一个一心求死的人了。
“‘说实话,那天后来的事情我已经记不太清了。我只记得当时我无意识地找了一个能过夜的地方。
“‘我本来可以作为一个战士光荣地战死,或者选择和他们一起当一个怡然自乐的洞穴人。
“’然而那天我失去了一切,我不可能再回到军队,同时也失去了洞穴里的容身之所。
“‘第二天,我把放羊人的尸体埋葬了。他们那里处理死人尸体的方式是献祭掉,可我压根不会勾画法阵。
“‘但就在那时我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我当即又把我埋下去的尸体挖了出来。果然那本羊皮书还在放羊人身上。
“‘我翻开了那本书。那书上记满了各色法阵和咒语。’他说到此处时我立刻插了一句
“‘那,那不会就是…………’
“他笑了笑,说:‘是的,那些就是害我沦陷至此的恶魔法术。可正是这本书的法术让我没有变成一具峡谷里的尸体。
“‘那书上的文字是一种拼音文字,可幸好我早已掌握了部族的口语。又从法阵的样式确认了长老常用的那几个,结合施法时的祷词我很快就能大致读懂这文字说些什么了、
“‘我很快找到了长者用的传送法阵,我希望能找到传送回去的办法,至少我希望能处理一下死者们的骨灰。
“‘但那是一个随机传送的法阵,施法者需要献上一个智慧的灵魂,才能将不超过五个人随机传送到远方。
“‘我几近失魂落魄,但很快,书上的另一个法术,或者说仪式改变了我的想法。
“‘书上说那是一个改变一切的最终仪式。它需要无暇的人和处女的灵魂。
“‘只要仪式发动,便会召唤来一个强大的恶魔,那恶魔将实现愿望,然后离开。’他言至此处,又停下了。
“‘这分明就是呼唤恶魔的仪式啊,不然那帮洞穴人为什么自己不用呢?你怎么确定那仪式有效?如果你误读了文字和法阵的意思呢?’我忍不住说。
“‘因为我已经施展过了。’他紧接着我的话就说。
“‘那天我意识到狮鹫骑士恐怕很快就会发现那里,毕竟追踪传送法术花不了几个昼夜。
“‘很快我再次掩埋了放羊人,尽可能把坟墓弄的隐蔽和平常一点,就像他被误打误撞送进了土里一样。
“‘然后我尽可能消除了自己来过的痕迹,离开了那个原野。
“‘我走了很久,一路上我一直在读那本书。
“‘通过阅读,我逐渐了解到他们信奉的神和恶魔原来不是一个东西。与其说恶魔是他们的神,不如说恶魔只是他们信仰提供力量的一个载体。
“‘他们真正信仰的是东西是爱。不是我们的肉欲之爱,也不是一种美好。而是一种无穷的对幸福的追求和对他人的关怀。
“‘这听上去有一点抽象。但的确如此,那供给仪式力量的恶魔所要的也正是他们因为这作为爱的情感力量和一些不同的祭品。
“‘那本书是抱着一种以自然规律的方式看待恶魔的。或许可以这样说,恶魔像是这书中自然规律的一个表达方式。
“‘恶魔遵循法阵、祈祷词和祭品共同构成的契约仪式,为另一方提供帮助。
“‘而当时的我一无所有,我唯一能提供的就是在原野里苦苦寻找出路。
“‘万幸,我很快找到了一座城邦。我把一些简单的恶魔法术伪装成戏法,做一个流浪的卖艺人,勉强讨一个生计。
“‘同时我也不断研究着那本书,我希望能找到不同的仪式,改变那个糟糕的过去。
“‘在那段日子里,我收养了一个因为残疾被抛弃的女孩。她想同我学戏法谋生
“‘无奈之下我只能慢慢透露给她一些真相,希望能阻止她的想法。
“‘可是很快她就知道了那个仪式,并且告诉我她希望能用那个仪式实现自己的愿望。
“‘因为那个仪式并没有明确的祭品与召唤者之分。或者说就像之前传送我的长老一样,祭品也是可以发动仪式。
“‘正当我犹豫不决时,我的法术暴露了。这害的我和那孩子都被通缉。万幸我还来得及带着孩子逃跑。
“‘可一个只能靠卖艺过活的骑士又能逃多远呢?那被追杀的路上我无可奈何,只能发动了那个仪式。
“‘仪式用的是我的鲜血,大约花了四分之一。我那时已经做了准备,如果仪式是假的,那至少那孩子黄泉路还有个伴。
“‘可惜我成功了。那孩子和我的愿望都实现了。她希望这个法术能够实现愿望,而我希望能够挽回我造成的悲剧。
“‘仪式召唤出了一个极可怕的恶魔。祂告诉我说因为我并非无瑕者,所以我的愿望无效。但是那个孩子的愿望是有效的,所以祂决定实现我的愿望。
“‘但是祂记住我了,下一次我必须偿还我应尽的义务。否则不论如何祂都不会实现我的愿望。
“‘我那时还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下一次。很快我就被送回了我第一次从洞穴人那里逃脱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