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对我好像有所隐瞒”,黄一峻开始向杨力套话,“你们知道什么吗?”
杨力正着急想开口,被杨续拦住。
“黄孝东都不想让你知道的事情,你就别问了。”
“我最近发现,爸可能……做了坏事。”黄一峻看出了舅舅们和父亲有矛盾,使一招诱敌深入。
“好外甥!你终于把人看清啦!”杨力沉不住气,呜哩哇啦开始说起来,“要我说,当初千错万错,都是他黄孝东的错!”
“我们大姐那么好一个人,就因为他,活成什么样子了。要我说当初就不该嫁这么个玩意……”
黄一峻听着两位舅舅从不屑到谩骂,脸上的愤怒尴尬渐渐就要收不住。
他咬着牙问,“我妈现在在哪?”
拿到地址,黄一峻头也不回地走了。
破旧的居民楼。
女人开了门,灰白的头发乱糟糟地扎在脑后,露出的每寸皮肤都布满皱褶,苍老得不成样子。
看到是儿子,杨娟娟猛地拉开门。
客厅放着大盆大盆的塑料杯盖和扣圈,搭扣好了的放在纸箱里,都是按件计价的零碎手工活。
杨娟娟佝着背吃力地把地上的盆子挪开,干枯的手臂青筋暴起,吊起的裤腿露出脚踝处几道形状丑陋的疤痕。
杨娟娟拉着儿子的手坐到床边,手掌不着痕迹地遮住床单上破了的洞。
黄一峻不敢看向她过分苍老的脸。
“我爸他,最近联系过你吗?”
“前几天在楼下看到过他。”
“我爸有和你说啥吗?”
“我不想见他,他不敢上来。他一个人在楼下待了一会就走了。”
“那他......”
“你心里只记得你爸吗?你还认得我这个妈吗?这么多年了……”
杨娟娟哑着嗓子喊起来,涕泪横流,开始拧着床单发泄,又抡起拳头捶着床。
“妈!”
黄一峻拉住母亲的手臂。
杨娟娟冷静了一点,摸着黄一峻的脸,问他:“马叔他们家……马焱好吗?”
“马焱?他们家都挺好的。”
杨娟娟双手颤抖着紧贴住黄一峻的脸不肯松开,眼泪流不尽似的往下落。
“妈,我爸不见了,我找不到他……”
黄一峻像个无助的孩子,伏到妈妈的膝头诉苦。
杨娟娟轻轻抚摸着他的头顶,突然咬牙切齿地低语道:“黄孝东该死。”
黄一峻不可置信地抬头,清楚看到母亲眼里透出怨怼的目光,她干裂的嘴唇颤抖着像在施咒。
他的父亲做了什么?竟要遭到母亲全家人如此的诋毁和毒咒!
黄一峻怒了,气血翻涌直往脑袋上冲,正当他要爆发之际,耳朵突然听到一阵阵尖锐嗡鸣。
嗡——
嗡——
嗡——
很快他什么都听不到了,抱着头蹲在地上。
杨娟娟急忙拉开床头柜,翻出一本皱巴的《国家通用手语》,照着书页比划着想和黄一峻交流。
“我不是聋子!”黄一峻大吼,“我不聋!你说话!”
杨娟娟的嘴一张一合,黄一峻感觉自己像被浸泡在咸湿的海水里,周围世界一片寂静,压迫和窒息感从四面八方向他涌来。
他产生一种强烈的屈辱感,推开门冲下楼梯。
在楼下等他的袁晓婷看到他出来,对他说着什么。黄一峻听不见,拉上她迅速骑车离开。
在路上疾驰,黄一峻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耳边又渐渐传来鸣笛声和身后女生的说话声。
“叔你怎么回事?怎么不理我呢?”
”叫哥,不然把你甩下去。”黄一峻没好气地威胁。
“行吧,黄大哥,你刚才咋了?”
黄一峻把摩托停在家门口,“没什么,我情绪激动的时候会短暂性耳鸣。老毛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