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志悬着的心方放下来,拱手道:“多亏李纲副一路辛苦,总算平安归来”
李龙道:“都是自家兄弟,又是职责所在,理所当然”,话音未落,忽觉船体一颤,李龙一惊,忙爬出船舱,看那风仪,风向逆返,风力狂飙,转眼间天昏地暗,一声霹雳,豆大的雨点如天河倾盆,而河面上浪高数丈,浪涛汹涌,大船随浪颠簸的厉害,李龙暗道不好,忙叫船夫扯下船帆,暂停前进,只待风停雨住再行。
谁知风越刮越猛,雨越下越大,风雨交加,刮得人站立不稳,偌大的船竟压不住水面,左右摇晃。有船夫报说底舱捻缝渗水,李龙大吃一惊,忙去查看,果然屋漏偏逢连夜雨,那捻缝中汨汨有声,河水直冒,由不得叫苦不迭。
杨志心急如焚,赶来便问详情,李龙道:“捻缝渗水,想来是桐油涂刷不匀,以至石灰膏脱落,本来此船还有三道桐油未刷,自水监都料匠孟康畏罪潜逃后,无人监管,任由一帮闲汉急赶工期,结果出此纰漏”。
眼见船已倾斜,大有解体之危,众船夫都慌作一团。杨志忙问这么办,李龙无奈道:“我行船数十年,未曾见初夏时节会如此大的风雨,可惜船面平衡舵也被三秃子拆下,无法平衡帆板,舱内又渗水,如向堵的住?实在不行,只能弃船逃生”。
众船夫纷纷挤出船舱,抢着舢板跳水,有的着急,直接飞跃河中,落慌逃难。杨志是个旱鸭子,见此变故,也慌了神,好在李龙仗义,一把拉住杨志,钻出船舱,从船尾处也解下一块炕大的舢板。
此刻大船上的木石都滚动起来,船也倾斜的不成样子,事不迟宜,保重要紧,杨志将随身宝刀绑好,那李龙拉起杨志,再三叮嘱道:“抓紧舢板莫要松手”,便将杨志推下水去。
杨志好生狼狈,连呛几口水,死死抓住舢板不敢松手,却见李龙从水下探出头来,也扶住舢板道:“杨制使沉住气,莫松手”。
有李龙在旁边,杨志心里踏实多了。
不到半个时辰,就听见滚木石料落水的声音,那艘大船第一次出行便遇此劫,整个儿沉没在水中。
好在此时风浪渐渐小了。
那块舢板不过是几块木板钉在一处,李龙翻上舢板,将杨志也拽上去。
李龙从河面上捞起船板,权当船浆,就这么划着,靠向岸边。
两人爬上岸,真个狼狈不堪,发鬓凌乱,衣衫不整,总算九死一生,得条活路。
杨志感激涕零道:“多谢兄弟救命之恩,日后定当报还”。
李龙道:“杨制使不必言谢。如今失了花石纲,天灾人祸,官家必追究问责,东京是去不得,不知杨制使有何打算?”
杨志一听也傻了眼了,一时没了主意。
正巧有樵夫路过,李龙便上前打听,方知此处乃宿州地界,不由大喜道:“此处宿州,灵璧县不远,俺姑就在灵璧,不如先投她,暂且安身,以图他谋。杨制使可愿一同前往?”
杨志正走投无路呢,况且李龙为人仗义,又有救命之恩,因此应道:“洒家乃落难之人,举目无亲,正是求之不得”。
于是杨志便跟着李龙,一路打探,去往灵璧投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