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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须弥

“不——”伏慕云仰望着那些寰宇间的残骸,轻声呢喃,“能用上这些建筑的存在……它们真的需要这些东西吗?”

“显然是不需要的。”摩耶摇头,“只有接近五行四象的行者才会拥有那般庞大的玄身,虽然理论上而言,哪怕是最弱的七星行者,只要它想,且愿意花上无限那样漫长的时光,就可以逐渐塑造出接近宇宙之大的肉身,可这毫无意义,它的心远没有那般广大,这种相不合心,不过自取灭亡,因此拥有这般庞大肉身的,只有七星六合之中的极强者,可是……这种存在,以寰宇为家园,哪里需要什么人造的建筑?”

画师少女没有眼眸,却能以心观,她观察着那些遗迹中残留不息的心声,怔然良久,最终说道:“……这不是为了那些存在造的,而是为了仰望星河的凡物造就的。”

旅人们不理解:“这是什么意思?”

凡人也用不上这些建筑啊?

摩耶没有回答,显然她认为这个问题的答案,说出来远远没有自己亲眼去看那般深刻。

行者们放慢了脚步,继续行走,可再为缓慢,这依旧是七星的脚力,在不知不觉间,行者们已然深入遗迹内部,可是旅人们再努力地去看,去观照,也无法看见这片遗迹的尽头。

摩耶也睁大眼睛望了许久,甚至又给自己点上了眼眸,最终却无奈地摇了摇头——虽然她(极乐叶)的六合境界有着相当的问题,可这终究是六合眼力,她的一无所获只能代表这片遗迹比想象中还要大上很多。

很多,很多。

深入遗迹的途中,旅人们逐渐生出了奇妙的感触,他们逐渐没有了在虚海地狱里行走的知觉,反而像是行走在另一个世界,这些遗迹的存在感主导了感官,让他们在某一时、某一刻,真的以为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毁灭的宇宙中行走。

而这恐怕不是错觉。

虚海里什么都有,有庞大如星辰的刀兵,有来自遥远过去的电话,也会有……一个沉没于海中的宇宙。

极乐叶仿佛不是漂流于海中,而像是遨游宇宙,行者们的步伐逐渐由行走转为飞翔,凭虚御风,心腾飞,则身腾飞。

远方的深空之间隐约闪烁着来自不知多少万年以前的星光,那多半来源于死去的星辰,只是光时至今日才传播至此处,在过去伏慕云和小白能直接逆着光看到过去的往事,如今却不能。

三头六臂的阿修罗众托起六臂,仿佛,在飞向天穹之外。

旅人们朝着许久不见的天外星辰之景忘了许久,忽然又意识到了什么,他们看向旁边,只见一位月白长发的行者结跏跌坐,坐禅于叶舟一侧,她的身边则空无一人。

“……?”小白茫然,“其他人呢?”

——每一位七星行者,手中都托举着千万行者。

七星是地基,行者是砖石,他们流淌的觉悟与生命共同铺就了地狱里的前路,无论是地基还是砖石,都不可或缺。

可是如今,这位行者手中,却不见了其他行者,只有她自己。

小白的眼中泛起一抹莹白,又染上青芒,她极目远眺,去看除了这位行者外离自己最近的行者,却发现那位行者的手中,亦是空无一人。

丝丝缕缕的金屑从七星行者们的身边流淌,好似鲜血。

没有砖石,则路崎岖。

难怪七星行者们都放缓了脚步。

……其他行者都去哪了?难道在进入这个遗迹宇宙的瞬间就……死掉了??

这时,月白长发的行者睁开眼眸,对他们说道:“闭目,禅定,以心观。”

伏慕云和小白不解其意,却仍是依言,他们坐斋坐禅,心入定境,忽而——便听见了丝丝缕缕、且正在变得愈发宏大的禅音。

那禅唱入耳,只是翻来覆去,好像都是唱的一句话。

【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

【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

【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

这声音很快就将旅人们弄得头昏脑胀,在脑袋里疯狂回荡,他们太阳穴直跳,不得已睁开了眼眸,却在下一刻同时张大了嘴巴。

本就不太灵光的大脑几乎停转,海量的信息冲击着区区十方境的大脑,脑袋里全是水的鱼儿自不用说,就连白泽也承受不住如此恐怖的信息冲击,这让他们在第一时间陷入了脑死亡,那些神圣的信息穿越大脑,造成了心灵的不断震动。

已经放弃了修补脆弱的大脑,旅人们睁开心眼,仰望着眼前的宏伟天界,不约而同地感叹:“这是什么啊……”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巨大的金山,这座金山所顶的方向即是宇宙的上方,高山的山脚则是宇宙的下方,它的姓名不似雷霆,而像是轰然砸入脑中的太阳一般,告知众生,彰显其名。

【须弥】。

这座须弥山的大小远远超过了双树净土,拥有远超常人认知极限的庞大尺度,它就是这个宇宙的中心,其存在完全锚定了【十方】,头顶上,脚踩下,一轮金色璀璨的太阳悬于高山的山腰,相对的方向则高悬着一轮明月,这分别代表了东与西,南与北自然呈现,在过去有此山,在未来有此山,此山中是生,此山外是死,不在山中,不在山外,则是不生不灭。

须弥山下有三天,分别为【长放逸天】【持华鬘天】【坚手天】,三天之下则是环绕着须弥山的八山八海,七重山外是四座人间,而最外围的山峦呈环状将人间即须弥包裹,这山名为【铁围山】。

铁围山外,是熟悉至极的枯黄之海,苦海。

而在须弥山向上,则是欲界六天,色界十八天,无色界四天。无色四天即是三界之顶,宇宙之顶,然而旅人们难以抑制地向上仰望,却总觉得这上面还有世界,还有更高的天穹,亦或者说天穹之外的境地。

【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

这样的声音仍在回荡,于是,他们便【觉悟】。

那境地名【涅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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