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州城头,站着一人,此人虎背熊腰,身躯极阔,黄面黄须,眼若铜铃,生的极为凶悍。
张献忠,绰号黄虎,自称八大王,崇祯三年,以米脂十八寨响应王嘉胤起义,十一年征战,已然成为大明末世之年,数一数二的盖代枭雄!
论威势、兵力、名气,张献忠还弱了李自成一头,可要论麾下忠心,李自成还不够资格跟他张献忠相提并论!
大明如今已是日落西山,天下乱战多年,大明内有巨寇,外有强敌,身躯孱弱,宛如老朽。
社稷山河,有能者居之,这江山李自成坐得,他张献忠一样坐得!
夺襄阳、斩襄王,攻樊城,今日再克随州,整个湖北乃至河南,已然在他兵锋之下!
下一步目标是南阳,信阳,只要拿下河南、湖北大部地盘,挡住官军数次剿杀,他就敢在襄阳称帝,号令天下!
“黄安县,进贤王朱常淦。”听完汇报,张献忠冷笑:“丧家之犬罢了,不足为虑。”
话音一落,张献忠身后站出一员虎将,乃是其四位义子之一的张定国。
张献忠四大义子,论勇当属张可望,论狠当属张能奇,论阴乃是张文秀,论谋则是张定国。
“义父。”张定国抱拳:“朱常淦逃出襄阳,本该蛰伏避世,而此人却如此明目张胆要收拢流民,编练精壮,孩儿百思难解,区区一县之地,朱常淦哪来的粮食养活数以万计的流民,又有什么资本征召精壮,募勇为兵。”
“然后呢?”张献忠声音依旧平静。
“孩儿觉得不可等闲视之,一条本该躲起来苟延残喘的丧家之犬,现在这般高调,这本身就不正常,孩儿以为当派遣一支兵马杀向黄安,趁朱常淦羽翼未丰之时,将其斩杀,以绝后患!”
张献忠呵呵道:“随州毗邻黄州,从此地进兵黄安县,也有四五百里之遥,期间还要路过黄州州城,那么这黄州是否要攻占,若不攻占,一旦腹背受敌,区区偏师,恐有覆灭之灾,若全军强攻黄州,又要迁延日久,一旦官军顺势来攻,以我军当前之力,恐怕只能暂避锋芒,不得已还得退入江西,为了区区一个朱常淦,置大略于不顾,鸿远,此非你之智哉。”
“父王说的是,是孩儿考虑不周了。”张定国叹息退下。
张献忠笑道:“崇祯此人最是多疑猜忌,当年朱棣篡夺侄子江山,自此以后皇家防范藩王犹胜防贼,五年前,清军入关,大军直逼京城,唐王朱聿键想率兵勤王被崇祯所拒,朱聿键却依旧率护兵北上,后被勒令返回,后来朱聿键被废为庶人,崇祯更是派锦衣卫将其关入凤阳皇狱,如此薄情寡义,古亦少有啊。”
张文秀笑道:“义父说的是,在崇祯眼里,关外清兵是大敌,而我们不过芥藓之疾罢了,他最怕的内贼不是我们义军,而是藩室。”
张献忠冷笑:“明制,藩王不能兴兵拥将离开藩属,否决视为谋逆不臣,可笑如今大明内忧外患,烽火遍地,民不聊生,如某这样的豪雄层出不穷,若崇祯心胸能宽广些许,准许各地藩王自募兵马,保境安民,以藩府之财力,练出几万精兵算什么难事,当然,如此一来,藩府必然坐大,可就算再如何强悍,就算以后皇位被藩王所夺,这天下依旧是朱家的天下,可如今呢?崇祯高卧龙庭,还在做着旦夕能剿灭满天下义军的美梦,来日本王若是杀进北都,也不知崇祯小儿会不会悔不当初。”
四位义子皆是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