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透窗,将纵横的窗棂映在云晏的脸上。
东方婧盯着云晏的脸,看入了神。
她在想:这世间怎会有如此俊美之人,为何她每每看见这张脸,心头总有一种冲动……
酒意推着那股冲动,冲动使然,东方婧抬颔想要偷亲云晏,最后却只是鼻尖相撞。
东方婧皱皱鼻,再抬眼便对上了云晏的双眸。云晏正俯眼凝目她,眸中了无波澜,不出片刻,云晏又闭上了眼睛。
东方婧松了口气,仔细想想又忍不住匿笑,随即侧头抱住云晏。拥抱的力道随着心跳声忽而加重,转瞬又松了力。手臂只恹恹地搭着。
东方婧愈发觉得眼睑无力,睫毛瞬间耷拉下来,一点点地铺散成扇。
周遭实在静谧,将她原先混乱的思绪都漾开,再冲散。
此刻的她只想在云晏的怀里安心入眠。
纯净的呼吸喷洒在头顶,东方婧抱住云晏的后背,将头深深埋进他的怀里。手掌抚了几下凸起的蝴蝶骨,又隔着柔滑的绸布描摹他的背脊,最后落在他的腰身上。
翌日,天色熹微。
少女将腿搭上少年的腰,又用脑袋去蹭少年的下颌,硬是将睡得昏沉的少年唤醒。
身体率先醒来,云晏蓦一睁眼便去瞅那只搭在自己腰上的腿。
登时双颊晕红。
再去看睡得迷糊的婧儿,云晏只好小心翼翼地将那只腿拉到一边,自己则迅捷地下榻整理衣袍。
云晏努力平复剧烈的心跳声,方为婧儿盖好被衾,疾步离开厢房。
来到东别院,身前传来一声“殿下”。云晏惊慌抬首,绕过刘观雾便推门走进书房。
“殿下昨夜没回房?”身后传来刘观雾带着笑腔的声音。
云晏走到盆架前净手舆洗,用布巾擦干手脸,无恙似的落座书案前。
刘观雾挺直身板,双手叉怀,嘴角的笑意愈发显露,一会走到窗边听听翠鸟鸣啼,一会又去摆弄书柜上的古玩。
“无事就走,别在我眼前晃悠。”云晏提笔蘸墨,语气竟是难得失常。
刘观雾听这语气,不由得发出“哎呦”一声,提高嗓门说:“这是昨夜不愉快,今早便拿微臣撒气吗?”
云晏蹙起眉,“莫要胡说。”
“胡说什么?微臣可不敢胡说。昨夜凌玉可是亲眼目睹……”刘观雾走到书案侧,故意俯身道:“殿下您……进了东方小娘子的厢房,一夜未出呢。”
云晏扔下毛笔,起身走至门口,又驻足,再转身瞪向刘观雾。
刘观雾一愣,歪头虚目,正要启唇询问时,却见云晏泄气似的蹲下,抱着脑袋忿忿说:“昨晚的事,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身侧传来一声哂笑,刘观雾拂袍蹲在云晏身边,低声问:“殿下昨夜饮了酒?”
“嗯。”
“饮了几杯酒啊?”
云晏皱眉想想,“记不得了,应该就几杯。”
刘观雾拍拍云晏的肩膀,又拉着云晏站起,“殿下平日不曾饮酒,昨夜却突然饮起酒来,想必是心生烦闷了。”刘观雾拉着云晏并肩落座榻上,挑眉看向苦着脸的云晏,“与微臣说说?”
西厢房内。
东方婧伸展开四肢,打了个呵欠,闭眼摸了摸身侧——那人不知何时离开的。
双腿蹬下被衾,东方婧坐起身。等脑袋缓过神来时,杏眸瞬间浑圆,再拧起,连着柳眉一同搅混,最后在嘴里发出一声沉闷的“哎呀”。
东方婧这才想起昨夜的事,用力拍了几下自己的脸颊,颊处晕上两道红印。
东方婧清醒过来便舆洗出门,朝梨春园方向行去。
阳光洒落在金碧辉煌的瓦檐上,一下涌进藏典阁,投向柜上的一排排书册,能看见绒毛似的白色浮尘弥散在半空。
云昉俯眼看向正往顶楼赶来的太监,便急忙移步敲敲桌案,唤醒了伏案休憩的窦清蕴。
醒来的窦清蕴有些晃神,她只记得昨夜誊抄至后半夜时,倦意如潮汐般连连冲上脑袋……
“快走。”云昉将案上的纸塞进窦清蕴手里,便拉着窦清蕴跃出棂窗。
棂窗轻轻放下,云昉侧过头去看窦清蕴,却见窦清蕴睨了眼自己,“你昨夜为何不喊我?”
话音未落,云昉便抬手捂住了她的嘴,她顺着云昉的目光向下看去——一队守卫正在阁楼附近巡视。
等守卫行远,云昉又拦腰抱着窦清蕴飞跃黄瓦,向宫城的一处别苑而去。
云昉半掩着木门,透过缝隙看了眼从别苑门口经过的守卫便急忙合上门。
“这是哪里?”窦清蕴环顾房间内的陈设,蹙眉问道。
“别回头。”
甫一转身,窦清蕴便看见云昉正要褪去身上的夜行衣,慌乱背过身去,“男女有别,你怎能突然……”
“不是让你别回头吗。”
窦清蕴独自恼了一会,俯眼扫过身上的夜行衣,又看了看周围,最后投定屏风后的衣橱,便绕到屏风后去,“你换好就出去。”
“知道。”
窦清蕴刚从衣橱里找到一套襦裙,耳畔便传来木门吱呀声,她闻声望去,云昉已经离开,这才安心更衣。
窦清蕴走出房间时已不见云昉的身影,再看向别苑的陈设——杂草丛生,荒凉不堪。
窦清蕴轻叹着走出别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