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中旬，圆月高悬，客栈外寂寥无声，风穿过树丛，裹挟了一丝凉风，拍在舟飞郁脸上。

他靠在窗户边上，借着月光，看向更远的地方，一片黑暗。

谢长春舌下含毒，自杀了。

——“我师父最崇拜的人是你，可那怎么样？到最后只有一个死。而我的结局，是我自己选择的。风荷派和你舟飞郁，我不知道那个人要这几个字在江湖上重新活跃起来，有什么目的。

反正，我的目的已经达成了，那就是你，重出江湖。未来一切变数，不管你是死是活，总有一丝变数，是风荷重振。”

仔细一想，谢长春才十六岁。

“还在想白天的事？”隔壁窗子探出了祁聊的脑袋。

“公主，”舟飞郁嘴角一翘，歪了点头看过去，“这么晚还不睡？”

“睡不着啊……”祁聊手肘撑在在窗台上，手心捧着脸望向圆月，“我从小向往的江湖，好像……不是这样的。”

舟飞郁另一边的窗户被推开了，易芳歇抱起手臂靠着，看了过来，他神情平淡。

祁聊继续说：“不过这也许才是真的江湖吧，生生死死，争权夺利。”

舟飞郁不知所言，旁侧响起了瓷瓶敲击的“哒哒”声，他一转头，易芳歇便抛过来两壶酒。

舟飞郁一笑，将另一壶给了祁聊。

三人与月同饮。

“不过仔细想来，也看到了属于江湖的情义，”祁聊大口喝下酒，嘬了嘬舌头，笑着说，“比如常公子的仗义相助，谢少侠兵行险招，却还是为了曾经伤害过他的师门，再比如……你我‘芳雪祁飞’四人的少年热血，好吧，有点牵强，哈哈。”

“小时候，爹娘教导我识字习武，我不愿意。后来……”祁聊低着头喝了一口酒，酒味辛辣从口腔蔓延到咽喉，她仰起头，月亮映射在她的眼眸，“我爹娘死于非命，那时，我十岁，我哥十五岁，家里所有重担都留在了我哥的肩头，他每天既要照顾家中生意，又要读书科举。我在哥哥的庇护下，拜师我爹挚友轮引为师，读书习武。”

“如今，我在江湖已经四个月了，和我哥的半年之期要到了。”祁聊回头一看，舟飞郁和易芳歇都靠着窗台，探身，单手捏着酒壶，悬在身前，看着她说话。

祁聊看了他们好一会儿，易芳歇举了举酒壶，喝着酒走进了房，熄了灯。

“还有两个月。”舟飞郁伸了伸腰，歪头看向祁聊，举了举酒壶，“不急。”

白日，青山绿水间。

“故人相逢，吾心甚喜。”祁聊挺拔着玉颈，双手背腰而行，“贺老大，带没带银票啊？”

“哼，喜个毛啊。”贺年侧身指着旁边的显得很小的家伙，眯起眼睛控诉说，“遇见第一天，戴个面纱和我赌，我要知道是你这个小狐狸，我才不赌呢！”

祁聊拍了拍贺年的大臂膀：“说这么多也没用啦，反正你要给钱就是了。不过谢谢你昨天留我面子，没把我当着大家伙的面揪出来哈。”

祁聊贺年前面是并排而行的是，易芳歇秦灭雪，他二人嚼着糖，没有说话。

最前面的是舟飞郁和常侯。

舟飞郁拎起，看了看常侯递给他的碎雨剑，一脸嫌恶：“其实你带红发出来我就已经十分感谢了，这把，就不太必要了。”

“偷都偷出来了，舟兄还是好好收着吧。”常侯笑说，

舟飞郁看了看常侯俊俏的脸庞，以及淡然的神情，道：“没想到，常兄竟然面不改色的说偷，偷的还是前东家的东西，啧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