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紫禁城。

天蒙蒙亮，已过了卯时三刻，嘉靖皇帝从龙床上惊醒，这已不知是他第几晚没睡好觉了。

自从那群该死的宫女想勒死他，他就经常做一个噩梦，梦见漆黑一片的茫茫大海，雾蒙蒙的。

突然驶过来几艘大船破开大雾，奇怪的是这些大船不是木头做的，竟然是铁做的，铁能浮在水面？他笑自己的梦太蠢。

在铁皮船的船头立着一个少年，一炮把大明的旗帜轰碎了，下一个就轮到他自己了。

嘉靖认为这个梦太过荒唐，一定是他没有斩断三尸，才会有心中梦魇。

他拿起床边的锦盒，迅速打开，里面是一颗红色的仙丹。

他一口吞下。

一定是仙君认为她不够虔诚，必须再多做几次斋醮，尽管他每天打坐，但还是觉得不够，三清道君并没有带给他安宁。

“黄伴。”他轻声呼唤。

门外传来声响，一位老态龙钟的太监缓缓走了进来，“陛下。”他微微行了一个礼。

他是嘉靖最信任的太监总管黄锦，从他还是藩王时，便已随侍左右，不但最忠心，也最小心谨慎。

黄锦双手恭敬地递过一封奏疏，“这是内阁的票拟。”

“昨天黄昏的事情，花了一整晚吗？”嘉靖小声嘟哝着，似有不满。

他随手打开瞅了一眼，笑出声来。

黄锦小心地说道：“诸位阁老甚能为陛下解忧。”

“解忧个屁。”

黄锦被嘉靖的态度吓了一跳，立马站在一旁不敢出声。

嘉靖伸出双手，让宫女帮他穿上道袍，该是拜三清的时候了。

他看到黄锦小心的样子，点点头，问道：“你觉得诸位阁老怎么样？”

黄锦低下头，不敢直视，“老奴不敢妄议朝廷大臣。”

“刚刚不还说了？”嘉靖反问道，黄锦无言以对。

“黄伴，这里朕只信任你，尽管说吧。”

黄锦从没见过皇帝这般，似有心事。

“老奴惶恐，诸位阁老中还是严大人最得陛下之心，每次青词也是他作的最好。”黄锦幽幽地说道，在宫中这么多年，他学会了谨慎，小心地揣摩着嘉靖的意思，可他不如严大人，总是猜错。

“你错了。”看来这次也不例外，听到嘉靖的话，黄锦低下头，像个孩子般聆听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