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京又大叹一口气,摇摇头道:“还不是那打行恶少,搅得苏州城天翻地覆。”
徐仲平苦笑道:“朝廷不就是派翁大人下来整治打行恶习,怎么官府反而畏畏缩缩,怕了他们不成?”
徐仲平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官府就算不派兵镇压,单单招募些壮士民兵就可以把这些古惑仔一网打尽,怎么看情况反而是拿他们没有办法。
范京又叹了一口气,这已经不知是第几次叹气了,显然他很懊恼,“徐公子有所不知,这打行原是为了抗倭招募的民兵,后多亏胡大人,倭寇渐少,他们就被遣返原籍。”
徐仲平明白,怪不得这些人难以处置,原来是老兵退伍,他们在军队中训练的知识,反过来用在了官府头上。
范京继续说道:“这些恶少回乡以后,无所事事,于是就纠集起来,成立打行,专门帮人干些勾当。”
徐仲平好奇道:“什么勾当?”
范京把他们拉到一旁,小声道:“江浙富庶,富户之多非内陆可比,他们常因生意有些官司纠纷,那自然到县衙找大人们判决,然而常常有对判决不服者。”
“官司输赢,都根据《大明律》判决,不服又如何?人人不服的话要官府作甚?”徐仲平愤愤地说道。
“公子说的道理我自然懂,可这些富户不懂啊,即使官府判定了输赢,他们依然吵个不停,到了动手的地步。”范京摇摇头,看得出他的无可奈何。
“官府没有办法吗?”
“刚开始还能去劝劝,后来他们学聪明了,自己不动手,专门雇佣这些打行恶少,相约在城郊某处,械斗斗狠,这些人游手好闲,没个着落,就算我们把他们抓进牢里,关个十天半个月,出来后,他们横行如故,依然受雇佣于人,打架斗狠,官府实在没有这个闲工夫管,就索性不管了,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徐仲平一直听说打行闹事,却第一次听说来龙去脉,这才体会到官府的难处,这群恶少确实难管,尤其在古代,只要不闹出人命,他们几乎是无敌的存在。
范京边领他们到内堂休息,边继续向他们叙述来龙去脉,“到了后来,他们不满足于受雇于人成为保镖、打手,开始自己做些欺男霸市的勾当,他们常在城郊打劫外乡人,或者欺负贫弱者,弄得鸡犬不宁,听说在苏州市集做生意还得给他们保护费,无法无天,他们的权利已经比官府还大了。”
徐仲平点点头,“怪不得这些恶少的行径闹到朝廷那儿去了。”
“公子说得没错,历任知府都把情况上报到朝廷那儿去,可朝廷一直没有动作,后来听说这些恶少开始打商船的主意,朝廷那里才派翁大人下来治治这些人。”
徐仲平心里冷笑一声,看来朝廷本来并不想管,直到他们威胁到了文官的利益,才着急派人来治理,真是可笑。
“那么翁大人自有手段治理这些恶少,何故变成现在这般模样?”徐仲平问出了最初的问题。
范京欲言又止,“哎,翁大人被这群恶少吓得惊悸不已,卧床不起,恐怕没法见徐公子了。”
徐仲平三人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堂堂朝廷巡抚竟然被这群恶少吓得屁滚尿流,这传出去还得了,怪不得县衙紧闭大门,一来怕恶少上门寻仇,二来怕翁大人卧床的消息不胫而走。
“能否请范大人告知事情的经过?”
范京点点头,他开始说起翁巡抚的悲惨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