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仲平这才明白,她为何如此执着于徐家女儿一案,他们女子在大明总是身不由己,从徐家女儿的身上,她看到了自己。
“这个世上总有人要牺牲。”
“那为什么要牺牲最亲近的人?”
“因为是最亲近的人啊。”
海明珠愣住了,她思考半晌,再也忍不住,抱住徐仲平,痛哭起来。
多少年的愁绪,多少年的埋怨,都在此刻发泄。
在大明,做人妻子很难,做人女儿亦很难,做青天大老爷的妻女更难。
汪清清看到这一幕,转过头去,鼓起嘴来。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生气,也许她嫉妒海明珠的美貌。
但她比起海明珠来是多么的幸福,从小她就自由自在,能在海滩上玩耍,能在市镇中奔跑,甚至能和男子一样在战场上厮杀,汪直把她视为掌上明珠。
她想起她爹,想起马上要失去这个依靠,眼睛不自觉的也红了。
不知过了多久。
海明珠冷静了下来,她重新变成那个温婉的女子。
她整理发髻,重新坐下。
“我留下字条,说是为了奶奶的生辰,来苏州城采购丝绸,其实我是想为我娘做一件衣裳,她从没穿过漂亮衣裳。”
从海明珠的样貌可以推断出,她的母亲也是位美丽的女子。
“你爹一定在找你吧?”
海明珠不置可否,摇摇头,“我不知道,也许他根本不知道我不见了,他整天处理公务,没有闲着的时候,好不容易下堂,也只是到奶奶那里请安,嘘寒问暖,一日都说不上几句话。”
“在他眼里,我就如同雾中之人,消失不见吧。”
海明珠强忍着悲伤,朝徐仲平笑了笑。
“等等。”
徐仲平突然想到什么,他的思绪急速在脑中盘旋,徐家女儿一案的经过如同幻灯片般复盘。
“雾中之人,消失不见。”徐仲平重复着这几句话。
海明珠还没反应过来,她看到徐仲平的表情,也严肃起来,“怎么了?”
“你有没有发现,在徐家女儿一案中,有一个人消失不见了,或者说他被遗忘了?”徐仲平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是说阿福?”海明珠歪着头,似乎在努力思考。
“不。”
徐仲平吸了一口气,说道:“我们来复盘下案发经过。”
海明珠用力地点点头。
“徐大把女儿嫁给了凌员外府的儿子,在接亲当天,他们起了争吵,因为徐家女儿和仆人阿福私定终身,不想嫁到员外府,但徐大把阿福赶出了家门,生死不明,徐家女儿被强迫带上花轿,四个轿夫和徐家女儿来到郊外,徐家女儿借口身体不适,下轿给了轿夫喜饼,轿夫被迷晕,徐家女儿不知所踪,轿夫怕被责罚,伪造了棍痕,并根据打行的事迹编造了歹徒绑架一事,而后当我们调查进入死胡同时,发现了徐家女儿的尸体。”
徐仲平一口气说完,喘着大气说道:“你有没有发现整件事中有个重要的人一直没有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