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答应搞许可证的,有了许可证就不是赌博吧?”
“行,你拿许可证去钱庄借钱吧,利息高一点罢了”
铭义见张老板打定了主意,无奈只得出门。心想,这许可证真是个关键。事情耽搁不得,他连夜叫醒了狗子小姥,问:
“小姥,那个...那个许可证搞好了吧?”
“许可证,什么许可证?”
“你忘了?那晚钱大海请你吃饭的时候,我和三癞痢陪客,你答应搞棉花许可证的呀”
狗子拍了拍头,想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便闭眼打个哈欠说:
“你个穷猴子,有这大本钱嘛”
“...借!”
“放你的灯草屁!哪个借你几千大洋?”
“你...我...我小姨夫答应借”
“你小姨还住着土砖房呢,你小姨夫拔毫毛吹银子给你?不学好的东西,大半夜里闹长辈!”
“我和我小姨夫讲过了,你那天答应我的,可不能反悔”
狗子听说已经和他小姨夫讲过,心里就烦了、躁了、火了。那晚也就话赶话的随口一吹,没想到这块木头却当了真,还告诉了他小姨夫。他小姨夫是谁?就是当年和他丰彰真抢老婆的人,情敌呀。可不能在他跟前折了面子!想了一下,便说:
“你还好意思提这事,那晚到现在几天了?咹?机会,机会不等人的!”
“你是讲,才几天功夫,机会就过去了?”
“你以为呢?”
“小佬哄我吧?就是过了几十天,路子不还是在吗”
狗子耍赖说:“你早干嘛去了?前两天才到的公文,卡得更紧了,三十担想都别想,三两担还差不多”
狗子那晚是信口胡吹,现在被铭义逼到墙角,还连着他小姨,便只好又随口说只能搞三两担许可证。心想,就这么一点点,毛利还抵不了人工路费,你该打退堂鼓了吧。也是合该狗子又要丢人现眼,他哪知道这正合铭义心思呢。做小生意借小钱容易,赚了钱再慢慢做大呀。铭义应了声好,说三两担就三两担吧,转天一大早便再找到张老板。张老板听说只做三两担皮棉,虽然不乐意,但是看在丰家的面子上,而且铭义又是厚道人,便答应看到许可证就发货给他。铭义心里乐开了花,和十四佬讲了一下,说自家的船带货,每担能净赚二三十块,三担少说七八十,就算分给狗子小佬五十块,他和十四佬还能赚不少。虽然利钱才几十块,可对他还是一笔大钱啊。丰彰德张了张嘴,又笑着收了回去。傍晚给船装好了货,铭义估计狗子小佬也该有回音了,便下船去找他,哪知却怎么也找不到。隔天早上开船前,丰铭义急急的去狗子家敲门,隔壁的人说:“别敲了,他昨夜纽回来”。铭义这时才终于明白过来,他又着道儿了。人都讲狗子的嘴是长在头顶上的,只会对天讲话,果然如此。铭义万分失落又万分气恼,悻悻回船便催着十四佬起锚走了。
就因为狗子吹牛,铭义在棉花商面前丢了人,让他懊丧了好长时间。好在他虽然厚道,却也知道不能随便放弃,忽然又想起钱大海那晚的话,心想,搞不到正规许可证,何不就每次夹带个百来斤呢?危险是有的,可世上求财哪有不冒险的呀。胆大好把骏马骑,胆大好把高官做。小鬼子虽然凶,走私百来斤皮棉总不至于杀头吧?再说了,我这么大的船,藏个百来斤皮棉很轻松嘛。只是,最好还是先别让十四佬知道,省得他阻止。
说干就干。可是百来斤皮棉也要不少本钱呢,找彰祥借?找阮根长借?不行不行,这两人肯定不同意他冒险。找钱大海?鬼,比我还穷。除了这几个,其他人就别想了,要么没钱,要么吐他一脸清痰。铭义闷在船上想了好几天,这天在红石矶刚装上货,就见合利钱庄的何老板来找丰彰德,想请他捎带个东西到武汉。丰铭义忽然开了窍,嘿,有了。凭何老板和十四佬的情谊,开口向他借点钱应该可以。从武汉回到红石矶,丰彰德让铭义拿着收条回复何老板。铭义顿时心花怒放,有机会单独见何老板,这不是老天爷帮我么。交了回执,铭义乘着何老板感谢的档口,便提出借七十块钱。何老板问:“七十块大洋,你遇到什么难处了?”。铭义没想到他会问原因,一时想不起怎么回答,憋了半天才涨红着脸说:
“是...是的”
“能和我讲讲么?”
“这...这个...”
“莫非你十四佬不晓得?”
“...嗯”
“那...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