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峰山后山的红松林，是个云深不知的地方。

这里盛产药材，有可以收籽的，采茎的，刨根的应有

尽有，年年取之不尽。王仲明一行在成医生的指导下

收获颇多。

王金来回来直接进了山，和成医生汇合一处。兄

弟之中有人想了解山丹的情况，都被他微笑着一一避

开。他看似若无其事的样子，紧随成医生跟前只管识

别药材。

采药也是有规矩的，取籽的要留下种子，刨根的

勿尽根苗。成医生叫大家采大留小，把属于根类的药

材在泉水里洗去泥土晾到石头上，等干了以后下次来

时再拿，其余的直接带回去在家里晾晒。

“药材炮制的工序复杂，你们干不了。”回来的

路上成医生指了一下不远处的红松林：“那里山猪拱

过的地方有松露，你们有本事，去跟山猪抢一些留着

自己吃，也给我留一点。”

王仲明幽默的笑了笑：“山猪吃了松露，今年你

吃山猪如何？”

成医生很委屈：“我年年来此地，都是捡的山猪

吃剩下的。”

......

要回家路过龙王堂的时候，王青山把王金来手里

的药材夺过来说道：“哥哥你装不到面不改色，就不

要装，想必你心里是翻江倒海的。去歇一会平静一下

，我在前面交叉口等你。”

落日的余晖，在龙王堂的草木萧疏中洒下一AQQQ￥aaaaa$q抹晚

照。王金来独自在半月池坐了一会，他回顾和山丹的

过往恍如隔世。曾经的遇见，在转身后是如此的怅然

若失：“总以为你不在乎我......”

秋水长天，残阳似血。王金来脸上的泪痕，在瑟

瑟秋风中渲染着和山丹分手后的凄凉。自己为了孝顺

父母，违心的与荣花妹妹走到一起，还需要借酒发挥

......那种心情是怎样的爱之欲其苦，爱之欲其伤

。

半月池里微波泛出自己的倒影，他一拳砸了下去

，水花溅了一身：“王金来，你混蛋！”

情路慢慢，至从涉了爱，王金来永远活在无奈里

，当初因为没有钱，放弃了自己心爱的人。从那时起

他的人生信条里，再不能忤逆父母。

今天也一样，王金来就连一声一声的长吁短叹也

不会为自己着想：“事已至此，若是负了荣花妹妹，

我就是爹娘的罪人了。”

他独自一人乘筏而下，专程来到溪水沟。这段时

间山丹是他想要忘记的人，而现在他把山丹装在心里

，来溪水沟的目的是为了独自回味。

尽管这里的山丹花在秋霜过后，已经枯的只剩一

杆了，他还是又给浇了一次水，苦笑了一下：“错过

你的笑脸，爱的滋味糊了，糊成了一锅粥。”

回家的半路上王青山还再等，看见王金来的第一

句话就是责怪：“你能不能过得开心点，让我少生烦

恼。”

王金来勉强的笑了笑：“是我这个做哥哥的不好

，从小到大都是你在照顾我。”

“后悔了吧，说过了你和荣花不是一对，就是不

听劝，只知道孝顺父母，从不为自己考虑。”

“后悔不能当饭吃，日子还得过，无非是伤心着

叹息着罢了。”

“一意孤行，生活的滋味成了一锅粥，把自己搞

的一败涂地。”

“怨不得别人，我这是自作自受......”

“我都替你难受......”

高英夫妇为了让儿子和荣花增进感情，已经把儿

子分出来单过了。荣花已经习惯了哥哥喝酒，提前温

了一壶。可是王金来回来吃饭时一滴未进。

荣花反而不适应：“为何不喝酒，我闻不到酒味

怕睡不着。”

“戒了，以后滴酒不沾。”王金来戒酒的原因是

因为分手后每天醉醺醺的，没有细细的琢磨过山丹的

心思，差点让山丹死了。

“少喝点。”

“你自己喝。”

荣花没心没肺的喝了半壶酒，醉意朦胧和衣而睡

。

王金来的人生没有选择的余地，他洗了碗筷，睡

前给荣花脱了衣服盖好被子，自己另外睡了。

荣花次日早早的起来不依不饶，哭得很伤心：“

哥哥喝醉的时候，是我主动钻到你的被窝里。我喝醉

的时候，你把我晾到一边，我主动了那么多次，换不

得你主动一次。就算我是个不带荤的咸菜，你也应该

细细吃一口......”

王金来看着荣花的可怜样，趁机提了个条件：“

我们做个交易，如果你愿意读书识字，我会主动吃你

的咸菜。”

又提读书识字，这是荣花最不愿学的。但她很想

让哥哥吃咸菜，心里想着我先骗他一回，那又如何：

“哥哥先吃了咸菜，我再学。”

这么爽快就答应了，王金来不知是骗，伸出大拇

指说道：“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荣花也伸出大拇指，与哥哥定在

一起。这一回是新婚一个多月之后，也算是双方和颜

悦色的自愿许下私情的交易。

一墙之隔的王仲明早早的做了饭，吃的时候告诉

儿子：“以后采药我就不去了，你们要是碰上山猪了

，顺便猎一头回来给成医生吃。”

王青山心事重重的，拿起筷子一口没吃又放下，

跟爹娘说了王金来和山丹的情况。他正式跟父亲摊牌

：“爹，你去留仙镇，给我把婚退了。”

“爹不是出尔反尔的人。”

“我不喜欢那个玲子，更不想像我哥那样，过得

那么苦。”

“喜欢不喜欢等见面以后再说。”

“我哥与荣花在一起，过得不开心。”

“你哥比你做得好，他懂得孝顺。”

“忠孝廉耻都是爹教的，我如果能遇上喜欢的人

就私奔了。”王青山瞋了父亲一眼，走时把他曾祖父

用过的腰皮子系在自己腰上，装了一支镖。

王仲明了解自己的儿子，笑了笑：“私奔了，我

也不信。”

兄弟们在深山里采药，一天也没见着山猪的影子

，反而是回来的路上，远远地看见有四只山猪迎面走

来。

王青山取出飞镖，瞄准了走在前面的一只发了出

去。山猪着了镖从崖子上掉了下去，紧随其后的三只

也都相跟着，从同一个地方跳了下去。

这种情况头一回见，大家看的目瞪口呆：“这是

什么情况呢？”

王金来想了想笑道：“大概就是蠢猪的情况吧，

有头无脑。”

一生旺一向俏皮，他的解释别有风趣：“不见得

是蠢，说不定前面的那只是公猪丈夫，后面的三只是

公猪妻妾，要生死一处也是有可能的。”

四只山猪除了飞镖打中的死了，其余的三只摔得

半死不活。王有禄跳下去在脑门是逐一敲了几下都死

了。

山猪都被拖了回来，王仲明嫌掠得太多有点不高

兴。一生旺说明了情况：“只打了一只，其余的都是

集体自杀。”

王青山提议：“我家和成医生吃一只，剩下的的

你们分了。”

“一下子打这么多，山神爷会降罪的。”王金来

的母亲奉信鬼神，拿了香和黄表纸去山神庙祈祷了一

回。

王金来分的半只猪，他剔去猪皮剁成了一块一块

的，交给父母去炖。

荣花做好了晚饭，王金来洗去风尘换了衣服，要

吃饭的时候荣花已经把昨晚喝剩下的半壶酒又喝了，

她醉意朦胧的提醒道：“哥哥答应过我，要主动吃咸

菜。”

“真是愚蠢，愚蠢......”王金来不理荣花，

自己吃了饭收拾的干干净净，又独自睡了。

睡是睡了，他心中有些过意不去，过了一会自言

自语道：“遇上你，是我的命......和愚蠢过日子

，我得向愚蠢低头。”

王金来没办法，又起来给荣花脱了衣服盖了被子

：“还吃什么咸菜，此等心情难下咽，于滋于味一同

咸。”

荣花醒来又哭，嫌哥哥没有主动吃咸菜。王金来

心想，日子不能哭着过，必须让荣花学点文化。因为

乔大满家的桃花有文化，王有禄家的梅子也在学，就

连王青山的未婚妻玲子，虽然不曾见过面，但他知道

人家是读过私塾的。

对于荣花，王金来得哄着。于是吃了早饭，采药

走时心平气和的嘱咐：“以后不要喝酒，只要你学文

化，我会主动吃咸菜。”

同安堂的成医生，本来可以在前峰山住两天，但

他牵挂着山丹头上的伤，连夜赶回来。由于走的早回

来的晚，又走了山路，这一趟累得够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