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鞋底子的滋味,不好受。
周庆明侥幸没挨鞋底,但也只是今早运气好。
身为玄拳一门的关门弟子,师父对他的要求比眼前两位师兄都严。
岁岁就开始练武,夏三伏,冬三九,春去秋来,酷暑寒冬,从不间断。
早功不止扎马步,而是先扎一个时辰马步,然后活动开手脚后,练一个时辰拳,再然后采一个时辰的气。
马步是基功,打的是底子,按师父的话说,扎马步就是他们玄拳一门的入门根基,目的是把练武之人的底子夯实,如同盖房子打地基,别看没啥,可地基不稳,房子盖的再好,转眼说塌就塌。
只有根基牢固,坚如磐石,任猛兽于面前,也能面不改色,不动如松,出拳自如。
他这一门的拳法,脱胎于少林龙爪手和武当太极的玄拳,霸道,刚烈,拳劲却绵柔似水,既有四两拨千斤的威势,又有可瞬息之间退敌之劲力。
再配合由道家衍化出来的独门采气法,在武林中,可谓是一门内外兼修的功夫。
练得小成,独自闯荡江湖无碍。
练得大成,武林之中,无人敢惹。
练得圆满,能当掌门。
周庆明没想过当掌门,也没想在武林立足,眼下兵荒马乱,武林也早随着大清被大炮打的分崩离析,只剩下一直动荡的江湖还在。
身为关门弟子,周庆明尽管年纪尚小,今年才刚年满十五,但他明白一点。
在这乱世之中,没有了武林的江湖,已不再是以前有规有矩的江湖。
早上八点,周庆明和两个师兄停止了练功。
刘家拳刘掌门昨夜带了个好玩意过来,师父就叫他们到跟前也看看。
“这是洋枪!”
周庆明听见见多识广的三师兄说道,瞪大双眼,仔细端详。
他以前只见过那种长杆子的洋枪,这种能轻松捏在手里的短枪还是第一次见。
“这也叫王八盒子,我在北平城里见过,四师兄...去年就是被这玩意打死的。”
周庆明扭头看向说话的五师兄,又目光望向师父和三师兄。
“老五,你小子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老四那是着了那个日本浪人的道,说好比武,结果那个鼠辈打不过就暗中命人下黑手,不然以四师弟的身手,岂会丧命?!”
一时间,屋内没人说话。
周庆明怯生生地看了一眼面色凝重的师父,心知师父是又想起四师兄了。
这时坐在一旁的刘家拳刘掌门叹气道:
“田掌门,你的四徒弟遇害了,我的大徒弟去年也死了,凶手我查出是同一人,北藤龟三的孙子,北藤三太郎。
我这趟亲自出门前来找你,就是商量这件事的,去年在北平城里的北藤一刀流那帮鼠辈,将北平周边各门各派,挨个叫嚣了一遍,杀了不少咱们武林人士。
武林是没了,可咱们还在!
这把洋枪,是我大徒弟拼死夺下的,今天,当着你这三个徒弟的面,你这个玄拳一门的掌门就给我一句痛快话!
三天后,北平会友货栈,你们玄拳一门,到底来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