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的身体越来越差,我去看她的时候情况很不好。她抱着比我们那时候功能更多体积更大的智能手机,翻着我的书,问我:“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有没有抓住白松?”我很坦诚的对默默讲:“这是一个我和你也讲不清楚的故事。”不是我有意卖关子,而是从我在深夜里的街头上狂奔着寻找蓓蓓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
“你把我的兄弟弄哪儿了?你快跟我说,如果不说,你的女朋友就在我们手里。”
我的第一反应是他们在诓我,因为他们没有任何理由能找到蓓蓓,除非…….除非蓓蓓想去救我?
蓓蓓这边的情况,也是她后来告诉我的。
蓓蓓因为我跑出那个巷子之后并没有走远,她一直都蹲在一个垃圾箱后面。她一边在心里咒骂着我,拿她辛辛苦苦的两万块钱去打探情报。一边埋怨自己因为这个就让我孤身犯险。终于,她看到我们四个走了出来,并上了一个面包车。
那一瞬间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打辆车,跟在面包车后面。但一想,自己的钱已经被我糟蹋干净了,也没来得及咒骂我,而是跟在后面追。
她跑了很久,跑到面包车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那个时候她站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迷茫而又无助。蓓蓓说,我的离开他比任何时候都要无助。
好在面包车消失的那条路一直都是一条直路,并没有什么岔口。于是她一直沿着那条直路跑,跑累了就走一会,走累了就开始跑。她说,她仿佛遇到鬼打墙一般,走着一条永远也没有尽头的路。
她已经没有了时间的概念,只记得边上的高楼大厦越来越少。等她快要虚脱掉的时候,那辆熟悉的面包车停在她面前。她以为是什么坏人,拼命的跑,但走了很久的她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
面包车上的人把她带上了车,带到了一个小平房,随后粗暴的把她绑起来,恶狠狠的问道:
“和你一起那个小子呢?”
蓓蓓打眼一看,才知道这就是抢他们钱的人。她心想,难道南忧已经从他们手里逃出来了?又打眼一看,少了一个人,心里已然是猜了个七七八八。
“你让我说我就说啊?”
蓓蓓故意试探他们道。
光头男人抬起手来正要打蓓蓓,在他身旁年轻一点的男人一把拦住,然后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
中年男人拿起手机给我打了电话,我在和他们协定入伙之后,这个光头男人就和我有了联系方式。
他说:“你把我的兄弟弄哪儿了?你快跟我说,如果不说,你的女朋友就在我们手里。”
我对蓓蓓在他们那里这件事抱以怀疑态度,我说:“你有什么证据跟我说她在你那里?你让她说句话。”
我并没有对蓓蓓在她那里抱什么希望,因为这件事情过于巧合。但我听到电话里传来蓓蓓的声音:
“南忧,你千万不要一个人来救我,你马上就报警!”
我的手开始发抖,寿终正寝的手机几乎要掉到地上。我安抚蓓蓓道:“蓓蓓,你听着,你一定不要害怕,我肯定能救你出来。你告诉我,他们有没有欺负你?”
但接下来就不是蓓蓓的声音了,一个粗犷的声音跟我说:“你听着,那个兄弟是我亲哥,你马上告诉我他在什么地方,如果不说我现在就杀了你娘们。”
紧接着传来蓓蓓那并不清楚的声音和风的沙沙声:“南忧!她不敢杀我,你这次要是不聪明一点,我出去饶不了你!”
我听到一记响亮的耳光声,随之我的心就紧紧揪在一起。
我挂掉电话,心想,这件事情并没有那么麻烦,我只要一报警,他们全都得玩完。可经历了上次图图的事件,我又很害怕他们在与警察对峙的时候,拿蓓蓓当人质。而这是一件极其不可控的事情!我绝对不允许蓓蓓有半分危险。
我点了一根烟,找了个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门口外的台阶上坐了下来。我深抽一口香烟,然后不由得笑出声来。
拿起电话,我拨了过去。光头几乎是秒接的。
“喂,你不是想知道你哥在哪儿吗?”
“对,你快把他还给我们,还有那个面包车。”
听到面包车两个字,我噗嗤一声乐了:
“那面包车也叫车啊?放垃圾堆里都分不清哪个是废铁哪个是你那所谓的车。”
光头似乎被我的话羞辱到了,停顿了一会,说:
“你到底还不还我哥哥?”
我几乎是脱口而出:
“光头哥,你别急嘛,我不是说过嘛?我这个人从小就喜欢干偷鸡摸狗的事儿,正事是一点都不想干。这不,我一进你家门,发现连我的铺都没有,这我能乐意吗?所以我就想尝尝绑架啊,撕票啊,都是啥感觉。”
我说罢,心想,为了以免蓓蓓受到伤害,我反其道而行之,让我的形势占据主动。
光头果然被我的话吓到了,他说:
“孩子,绑架和撕票是要进局子的。那帮人又蛮又恨,你不听话就拿电棍滋你。我都进过好几次了,你千万别撕票,有什么话好好说。”
光头说罢,蓓蓓没忍住笑了一声。光头看了她一眼,没理她。
我整了整情绪,对光头说出了前面铺垫那些话的真正目的:
“看在你那么诚恳的份上,这样吧,你把蓓,不,我娘们送到,就送到车站往东,有一排胡同口。从右往左数第三个胡同口,你进来,走大约五十米,就把她放在那里。然后你出来,我带你去第五个胡同口里,你哥就绑在那里。”
我说这些,是因为我在把光头他哥送进医院之后,仔细打量了一下这里的环境。这一排全部都是小胡同,而由于这是半夜,他们走进胡同之后肯定怕我埋伏有人,他们一旦离开,蓓蓓随随便便找个地方一钻,他们就再也找不到了。
“你她妈跟我扯犊子呢,什么第三个第五个的,你是不是在玩儿我?”
光头有些晕,他问旁边的小弟,说:“他说那么一大堆,你能记住吗?”
小弟迷茫的摇了摇头,蓓蓓神采奕奕地奚落了他们几句,然后把我说的给他们又讲了一遍,然后添油加醋的补充道:“他以前绑架经常就在那种地方杀人啊,给别人毁容啊,强奸啊,无恶不作。麻烦吧?可是不怕警察来啊。”
蓓蓓与我的默契几乎达到天衣无缝的地步。
我从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门口站起身来,躲在一个隐蔽的位置,等待着他们带着蓓蓓来。
半个小时后,令我感到十分诧异的是,光头领着蓓蓓来了,但他身后跟着的,大概乌泱泱十来号人。我心想,他们不是就三个人吗?莫非他们的组织比我看到的还要强大?
光头打来电话的时候,我哆哆嗦嗦的接起来,我看着脸上没有一丝畏惧的蓓蓓,我给自己鼓了鼓气:
“哟,人不少啊……”
正说着,只听一阵警笛声。我一听便慌了神,而站在大街上的那一群人也慌了神。
光头大声骂道:
“你小子怎么回事,还报警?”
骂罢他们便四散而开,也不顾被绑着的蓓蓓了。一群警察蜂拥而至,迅速将抓到的人控制住。
由于他们是分散开逃跑的,再加上我选的地方有很多条幽深的胡同。有的人往大路上的各个方向跑掉,有的人钻进了胡同里,有的人钻进巷子里。所以抓了一半,逃了一大半。
他们解救蓓蓓到时候,大声质问蓓蓓:
“你男人呢?在哪里?”
按照蓓蓓以往的脾气,别人如果无缘无故用这种语气跟她讲话,她都会毫不犹豫的顶回去。但她似乎坐那几个月的牢怕了这些人低着头一句话不说。我也不清楚他们对受害者用这种态度的原因,于是我从暗中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