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定了定神,跑回住所拿出了两个口罩,一个自己戴上,另一个丢给了他,然后说道:“雨那么大,我以为你今天不会来了。”
“我是一个守约的人,只不过,船被打翻了。”
我沉默了,下意识的又倒退了好几步,天气恶劣,哪怕船只无恙,他若孤身返航,恐怕也是凶多吉少,只是,更为棘手的是,他在这座岛上滞留的时间越久,意味着他被感染的几率越大,当务之急,还是想法子尽量与他隔离,灯塔或许是最安全的区域。
我拿了护具,消毒水,和一些尚未开封的食物放在灯塔的守夜室里,说:“今天只怕要委屈你了。”
他点点头,补了一句:“无妨。”
这算是我和林灾的第一次对话。
孤岛的信号非常差,想要和外界取得联系,全要靠运气。
这一晚,我辗转难眠,心中满是忧虑。
一夜风雨过后,天气晴好,适逢盛夏日头高照,看来要离岛还是需要一些时间,林灾看着危船,一言不发。显得我有一些茫然无措,平日囤积的物资倒还有的是,够两个人坚持十天半个月了,不过,如何护他安全才是最重要的,话说回来,独居太久,猛地闯入一个人,我竟然有一些不习惯了。
兴许倒是多了一丝患难与共的意味,林灾渐渐地开始和我说起话来,尽管我们总是隔着两米远。
林灾其实不叫林灾。这只是他随口胡诌的一个名字,再之后,我和他离开孤岛,来到了幽谷定居,他也没有告诉过我的真名,每次问起他总是一脸怜爱的看着我:“如果可以活下去,我就把名字告诉你。”也许他天真的以为没有名字,我的记忆就会随着时间的褪色,渐渐的把他遗忘吧,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我叫林灾,你呢?政府从来没有公布过你的名字。”
“是吗,政府也是仁慈。”我有些自嘲的笑了,顿了顿回答道:“你好林灾,我叫江篱。”
“江离?离别的离?”
我摇了摇头说:“不是,是篱笆的篱。就像我的生活一样,被困在了篱笆中。”
我们各自使穿了彼此的把戏,却也觉得有趣,年轻真好,哪怕是谎言,也可以由笨拙的演绎变得天真起来,林灾是一个鬼才,他什么都会,厨艺了得,甚至会削竹为笛吹奏动人的曲子,曲子里有一些诗句,我问起出处,他说是幼年的时候,途经一座幽谷,某位独居在谷里的老人念给他听的。
“诗句优美,我就记下了。”
“确实优美。”
林灾在岛上呆了半月有余,每日除了做饭和他闲聊,便是在海边吹做同一首曲子,那曲调飘飘渺渺,迷幻至极,重在炎热的海岛,也能让人滋生出一种雪夜松枝,月白风清的寥落感。他说曲子是梦中所作,让我起个名字,我说那就叫“幽篁”吧。